我必須承認,理解這本書的“主題”似乎是一項徒勞的任務,因為它拒絕被任何單一的解釋框架所捕捉。它更像是一種對媒介本身的探討,對“書寫”這個行為本身的解構。作者似乎在不斷地問:如果我描述一個物體,這個描述是否比物體本身更真實?如果我重復一個場景,重復是否能創造齣新的意義,還是僅僅暴露瞭意義的虛無?書中的語言是極其乾淨利落的,幾乎沒有多餘的形容詞來渲染情緒,一切都像是在進行一場嚴謹的科學實驗記錄。這使得每一次“重復”都變得極其關鍵,因為你必須去辨認,這次的描述和上次的描述之間,那微小到幾乎無法察覺的偏差究竟意味著什麼。這種對“細微差異”的強調,要求讀者具備極高的語言敏感度。它不提供慰藉,不提供答案,它提供的隻是一麵冷峻的鏡子,反射齣閱讀過程中你自己的專注、你的睏惑,以及你試圖賦予意義的徒勞努力。它是一種對傳統文學的叛逆,對讀者“被喂養”閱讀體驗的抗議。
評分這本書的節奏感處理得異常詭譎,它不是綫性的前進,而更像是一個被不斷打開和關閉的機械裝置。有些段落的描述達到瞭近乎催眠的、冗長而精確的程度,仿佛時間本身已經被凝固在瞭某個特定的場景中,每一個細節都被放大到不閤理的尺寸。這種對瞬間的無限拉伸,製造瞭一種強烈的焦慮感,讓人覺得某個重大的、尚未揭曉的秘密就潛伏在這些密集的文字結構之下。然而,當你屏住呼吸等待那個“揭示”的時刻來臨時,作者卻突然切換到一種迅捷、跳躍的節奏,將你拋入下一個看似毫不相關的場景。這種忽快忽慢的交替,極大地消耗瞭讀者的耐心,但也成功地模擬瞭一種精神病理學的狀態——思維的跳躍與執著的偏執同時存在。我感覺自己就像那個在小說中徘徊的角色一樣,被睏在時間的沙漏裏,看著沙子流動得時而緩慢,時而湍急,卻始終無法逃脫那個重復的循環。閱讀的疲憊感很高,但它強迫你以一種全新的方式去感知敘事的時間維度。
評分這部小說,或者說,這本“體驗之冊”,徹底顛覆瞭我對敘事綫性邏輯的固有認知。它像是一場精心編排的、永無止境的迷宮遊戲,讀者被強行置於一個不斷自我指涉的結構之中。作者的筆觸冷靜得近乎冰冷,卻又在看似精確的幾何學描繪下,蘊含著某種令人不安的、哲思層麵的悸動。你很難說清故事的主綫是什麼,因為所有的“事件”都像是鏡子裏的倒影,不斷地被摺疊、扭麯,最終迴歸到“觀察者”本身——那個模糊不清、身份可疑的敘述者。我尤其欣賞其中對於空間感處理的精妙,那些走廊、房間、重復齣現的物件,它們的功能不再是承載情節,而是成為瞭心理狀態的外化。每一次場景的轉換,都伴隨著一種微妙的認知錯位,讓你不得不停下來審視自己剛剛讀到的內容,是否真的是自己“理解”的那樣。這種閱讀過程與其說是享受故事,不如說是一種智力上的搏擊,你必須主動去填補那些被刻意留白的裂縫,但同時又警惕著,那些填補物本身可能就是幻象的一部分。整本書讀完後,我感覺自己的空間感都被重置瞭,對“真實”與“虛構”的邊界感變得異常模糊,這是一種令人筋疲力盡,卻又無比過癮的智力冒險。
評分讀完這本,我感到一種近乎眩暈的、被抽離的疏離感。它完全摒棄瞭傳統小說的情感代入機製,你無法真正地“關心”任何角色,因為他們更像是符號,是某種理論模型的演示者。作者似乎對人類情感的波動不感興趣,他鍾情於那些堅硬的、可重復的、可以被精確量化的存在——比如光綫的角度、物體的精確位置、時間的某個瞬間被無限拉伸。這使得閱讀體驗變得非常“抽象”。我嘗試去尋找綫索,尋找一個可以讓我停留的“錨點”,但每一次靠近,那個錨點就會散開成無數個微小的、毫無意義的粒子。這種手法挑戰瞭我們作為讀者最基本的期待——即希望通過文字構建一個可供棲居的世界。在這裏,世界是流動的,是根據敘述者的意誌隨時可以被重構的草稿。它要求讀者具備極高的專注力和一種近乎冷酷的分析能力,否則很容易在那些密集的描述和循環的結構中迷失方嚮,最終隻能收獲一腦子的晦澀與睏惑。但對於那些熱衷於解構文學本身的讀者來說,這無疑是一場盛宴,一次對“敘事如何運作”的深度剖析。
評分這部作品對我而言,最震撼的地方在於其對“視角”的操控達到瞭齣神入化的地步。敘述者時而是一個全知全能的上帝視角,精確地描繪著環境的每一個角度;時而又驟然收縮,變成一個極度受限的第一人稱,我們隻能通過他那充滿偏執和幻覺的眼睛去看世界。這種視角的頻繁切換,尤其是在不加任何提示的情況下發生時,造成瞭一種強烈的“身份不確定性”。你開始懷疑,那些被描述的場景,究竟是物理上的存在,還是僅僅是敘述者腦海中的構築物?這種不確定性帶來的張力,是很多傳統懸疑小說都無法比擬的,因為它不是情節上的懸念,而是存在論上的懸念。當你試圖將這些碎片拼湊起來,你發現自己拼齣的不是一幅完整的圖畫,而是一個永遠在變化邊緣搖晃的動態結構。讀罷閤上書本,那種揮之不去的錯覺感,仿佛自己剛剛從另一個時空短暫地抽離齣來,重新迴到瞭這個相對穩定的現實,但心底深處已經種下瞭一顆關於“何為真實”的懷疑的種子。
評分現在想想,要是沒有這本書的影響,我可能會與阿蘭.羅伯-格利耶的那些奇怪而獨特的作品輕易地錯過,同時也不可能在那個時候就懂得換一個角度,去重新理解我所鍾愛的海明威、博爾赫斯、厄普代剋,甚至還有張岱、陶淵明等大師的作品。對於當時已然悶頭生吞活剝瞭很多書的我來說,這本書無異於一副及時的解毒劑和健胃助消化的良藥。也正是從它開始,我對文學,纔可以稱得上是真正有瞭一知半解的領悟。那種感覺,就好像在荊棘密布的山溝裏走瞭數不盡的彎路之後,終於爬上瞭一座山峰,可以平靜一下自己的情緒,放眼看一看周遭的景物瞭。對羅伯-格利耶這個名字,我心存感激。但並不會崇拜他,也再不會去崇拜任何人,這也是得益於他在這本《重現的鏡子》裏的教誨。我一直記得他的那段平實明白並且深深觸動瞭我的話:“我不是一個真實的人,但也不是一個虛構的人,說到底這是一碼事。我屬於一種堅定果斷的、裝備粗劣的、輕率冒失的探索者,他不相信在他日復一日地開闢著一條可行的道路的領域裏先前存在的一切,也不相信這種存在的持久性。我不是一個思想大師,但是個同路人,是創新的夥伴,或是幸而能做這項研究的夥伴。我不過是貿然走進虛構世界的。”
評分法國新小說上承意識流下啓後現代,根本改變瞭人們對文學的看法和閱讀習慣,雖然諾貝爾文學奬授予瞭剋勞德西濛,但作為新小說的領軍人物,羅伯格裏耶作品的多樣性和意蘊的豐富性一點也不遑多讓。他這樣寫: 四周的木闆錶麵覆蓋著淺褐色的清漆,上麵較為清晰的短綫條是模仿另一個樹種實際並不存在的紋理漆成的圖案,看上去頗具裝飾性,它們由蜿蜒的麯綫構成平行或差不多輻射狀的網,那些麯綫繞過顔色更暗的,或圓形或卵形、有時甚至是三角形的結,很早以前我就從這些變幻不定的符號整體中辨認齣人的形象:一個年輕女子嚮左側臥著,臉朝正麵,顯然是赤裸著身體,因為可以清楚地看到她的乳頭和下身深色的絨毛;她的雙腿微屈,尤其是左腿的膝部前伸,平貼於地麵;右腿就擱在左腳上,與左腳交叉,兩腳踝骨並在一起,據大膽推測,它們是綁在一起的;同樣,手腕也似乎像常見到的那樣反剪在背後,因為兩隻手臂消失在上半身的後麵:左臂肩部以下的部分,右臂肘關節以下的部分。
評分羅伯格裏耶反對人本主義,反對以意誌賦予萬物以“我”的色彩,認為這是一種人的專製。傳統的語言是把人的主觀感受和判斷加諸於物之上,而羅伯格裏耶稱之為“語言的暴政”,他強調的是對“物”的關注,追求絕對的真實。
評分自稱亨利·羅賓的人早早就醒來瞭。他花瞭好一陣時間纔算弄明白,自己是在什麼地方,呆瞭多久瞭,在這裏都乾瞭些什麼。他沒有睡好,和衣躺在臨時鋪褥上,在這個資産階級尺度(但現在卻既沒有床,又冷如冰窟)的房間中,當年,剋爾凱郭爾兩度居留柏林期間,就曾把這種房間稱作“盡頭房間”,他第一次居留是在1841年鼕天,與蕾吉娜·奧爾森分手之後的流亡①,另一次是1843年春天,對柏林滿懷希望的“重歸”。亨利·羅賓隻覺得關節僵硬,渾身不自在,簡直起不瞭床。他咬牙挺身,終於完成瞭起床任務,解開扣子,活動瞭一下身子,卻並沒有脫下那件又硬又皺的大衣。他一直走到窗戶(窗朝嚮獵手街,而不是朝嚮憲兵廣場)跟前,拉開瞭破爛不堪的窗簾,小心地沒有把它撕爛。看樣子,曙光纔剛剛初露,在眼下季節的柏林,這錶示時間應該是七點多一點。但是,這天早上,灰色的天空是那麼低矮,人們甚至不敢確信無疑地承認這一點:時間很可能還要更晚一些。HR打算對一下錶,他整夜都戴在手腕上的那塊錶,卻發現它已經停瞭……這沒有什麼奇怪,因為他昨天晚上忘瞭給它上弦瞭。
評分完好無損。
評分喜歡他的小說,先收瞭慢慢看。
評分字大、紙厚,鎖綫,很厚道的齣版社。
評分羅伯格裏耶(1922-2008)是法國著名“新小說派”代錶作傢,其作品都是作者細緻的觀察,很難概括齣故事內容。
評分第一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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