發表於2024-12-14
鄉關何處 pdf epub mobi txt 電子書 下載
★野夫的經典之作,新版收錄柴靜作序
★新浪網、鳳凰網、新華網,三網年度好書
★除瞭動人的故事,野夫的文字質樸而飽滿,凝練而深情,極具文字的韻律感,是當下難得的有傳承的漢語寫作典範,讀來有一種久違的親切感。
★野夫代錶作《江上的母親》,獲2010年颱北國際書展非虛構類大奬,是該奬項的大陸得主。
★《鄉關何處》是作者野夫泣血的挽歌,至情至親至哀,長久積纍下的壓抑的悲慟比爆發更有力量。
★野夫:“我來到世間,是來訪求朋友的,有的人來到這個世間,是來增加敵人的,我們在大地上,懷善還是懷惡,並不難區彆。”
《鄉關何處》是野夫作品,以母親、外婆、大伯、瞎子哥等親朋好友為對象,將他們微小而傳奇的人生,以一種質樸的深情娓娓道來。
母親曆盡人生苦難68歲失蹤於長江(江上的母親);外婆齣身高貴,慈悲溫暖,卻一生遭遇悲慘(墳燈);大伯少年英姿勃發纔華橫溢投身革命,愛情也隨之而來,但誰知陰差陽錯,最終淒涼落寞孤獨走完一生(大伯的革命與愛情)……
在《鄉關何處》中,這等親朋好友,仿佛就這麼站在你的麵前,讓你感受他們的生命。在野夫講述他們或悲慘或傳奇的經曆的同時,更多的展現瞭人們在時代變革下的堅韌以及人與人之間的溫情。
本名鄭世平,網名土傢野夫。土傢族,1962年齣生於湖北省恩施地區利川縣。曾當過警察、囚徒、書商。齣版小說《1980年代的愛情》、《父親的戰爭》,散文集《身邊的江湖》。散文集《江上的母親》獲2010年颱北國際書展非虛構類大奬,是該奬項的大陸得主。
南方人物周刊:野夫的作品中描摹瞭時代背景下的無數死亡,理解瞭死亡與黯淡,就理解瞭他的充沛與活力。
序:日暮鄉關何處是001
江上的母親—母親失蹤十年祭001
墳燈—關於外婆的迴憶點滴013
大伯的革命與愛情034
生於末世運偏消—幺叔的故事076
彆夢依稀咒逝川—悼故友如波091
大水井的守望者115
瞎子哥120
畸人劉鎮西126
幽人蘇傢橋146
烈士王七婆160
流放的書齋175
故鄉,故人,故事
—關於拙著的幾種注腳並答謝天下同道
日暮鄉關何處是
柴靜
一
兩年前,在大理,他開輛老富康來接我們,說:“走,野哥帶你看江湖。”
他平頭,夾剋,腳有些八字。背著手走在前頭,手裏撈一把鑰匙,我對龍煒說:“你看他一半象警察,一半象土匪”。
他聽見瞭,迴身哈哈一笑。
院子在蒼山上,一進大門,滿院子的三角梅無人管,長得瘋野。樹下拴的是不知誰傢寄養的狗,也不起身,兩相一望,四下無言。
他常年漫遊,偶爾迴來住。偌大房子空空蕩蕩,隻有一排舊椅子,沿牆放著,竈清鍋冷,有廢墟之感。平時一個人,偶爾有朋友來此落腳,席地捲個鋪蓋,誰也不用照顧誰。
他無傢可歸。
七十年前,他的傢族在鄂西清江百丈絕壁上,土傢族祖父靠背鹽釀酒攢下薄田,土改時被劃為地主,疑他藏槍,鞭打後投梁自盡,暴屍野外,被扔在天坑。隨後大伯暴死,二伯流放,兩位伯母一夜間用同一根繩索吊死在同一橫梁。
父親沒有保護傢庭,他的職責是抓捕誅殺其他地主的兒子,一生不提傢事一直到死。母親在暮年齣走,留字條說“請你們原諒我,我到長江上去瞭”,他沿江駕船搜尋,尋找江上腫脹發臭的浮屍,挨個翻找無果。
1995年,他齣獄後,身邊已再無親人,妻女也離他而去。
二
十幾年前他離鄉尋找齣路,身無長物,朋友到車站送他一隻鋼鍋,讓他好埋竈作飯。他說如果你非要送,我就把這鍋在鐵軌上砸瞭,天下之大,總有我吃飯之處。
1981年湖北民院畢業後,他當過教師、宣傳乾事、警察,後來做小生意賣衣服,油炸早點,開挖沙的廠,都賠得血本無歸。這次北上,作瞭牟其中的秘書---現在牟還關在他當年服刑的地方。很快又轉行當編輯,再做書商,做的很得意。我問他為什麼不乾下去,他說受不瞭嚮人催賬的生活,“人到四十,還為一萬塊錢天天打電話,象黑社會一樣-----敗壞人的心情。”
他把人傢欠的一百多萬一筆勾掉,離京南下。
偶爾落腳在這兩韆多米的蒼山上,四下沒有村落,到暮晚時山黑雲暗,一兩盞燈更有淒清之感。他說過有時夜裏驟雨突來,“林濤如怒,滾滾若萬馬下山。村居闃寂似曠古墓園,唯聽那山海之間狂瀉而至的激憤,一如群猿嘯哀,嫠婦夜哭。這樣的怒夜,非喝酒磨刀,不足以銷此九麯孤耿。”
這樣的夜裏他開始寫作。寫失蹤瞭十年,“不知暴屍在哪片月光下”的母親,寫二伯服刑二十九年後,“老得忘瞭自己的罪名,已失去瞭土地,也沒有瞭房子,隻好寄身於一個岩洞,放羊維持風燭殘年直到死去”。寫一生閉口不談傢事的父親內心的功罪,寫獄中被綁赴刑場的弑兄者……
死亡並不可怕,可怕的是人仿佛從未存在過,他對此耿耿於懷,纔為逝者作史。他的故鄉是武陵,史書說的南蠻舊地,巫風很盛,在遙遠年代,土傢族死在他鄉的人,是韆裏趕屍也要接迴傢山的,不想成為無歸宿的遊魂。他說“我祖父的橫死也不足以令蒼天開眼,是我的私人敘述纔讓他的死找到瞭意義。”
這本來就是中國民間修史者的傳統-----不憤不啓,不悱不發。
他用的筆名,齣自唐代詩人劉叉的《偶書》:“野夫怒見不平處,磨損胸中萬古刀。”
三
四年前,我還不認識他,有天工作完,街邊店裏吃點東西,帶瞭他的書隨翻隨看。
他寫外婆故鄉在江漢平原,他齣生後纔到深山來,開荒種地,養活一傢。幼年造反派來傢訓斥父親,他不懂事,在旁嬉鬧,太壓抑的父親發泄憤怒,用木棍毒打他,沒人敢攔阻狂怒的父親,外婆哭著用身體包圍著他,左手無名指被誤傷一棍,打得骨摺,一直隱忍著沒有醫治,至死手指一直彎麯。
外婆眷戀傢鄉,他稍長大些,老人就返迴瞭平原,他十二歲時患重病,寫信給外婆,懇求她迴來,一進門撲在懷裏“我不斷地叫著婆婆婆婆,仿佛垂死的孩子看見唯一的親人。”
等到他成年,外婆覺得責任終於瞭結,與傢族另一老人迴到平原荒村住下,紡布縫衣為生,無人可以勸解。隻有他去進門跪地抱著她腿,要她迴來----明知這對她不公平,但他就是“不能忍心”。
外婆在山中去世,他不相信死亡不可逆轉,每晚去墳頭點上墳燈,怕外婆不能認得迴傢的路,次次在墳頭痛哭時,他都要把耳朵貼近新土去聽,孩子般地幻想聽見外婆在棺木裏呻吟,立刻就去十指刨開泥石,救齣她來。
十年後,他掘開墳墓,開棺撿拾遺骨,償還她的舊願----背著她迴到韆裏之外的平原。
我坐在人聲鼎沸的地方,看到這裏,把筷子擱在碗上,起身走齣去瞭,怕當眾放聲哭瞭齣來。
近代中國,身世畸零者並不少見,但野夫的筆端是讓人害怕的感情,連看的人都被深情和痛苦嚇怕,不敢深入到這樣的感受中去.他半生所受的苦,多半都來自這樣的激情驅使,情感越深,創痛越烈。寫時也嘔心瀝血,他說有時寫完在沙發上要躺整整一天,象一生氣力已經用盡。
這樣的寫作,如同土傢祖先的巫術,是要讓死者復活,象是一次招魂。
四
到瞭中午,大理的牛鬼蛇神都來瞭,野哥一一介紹“這幫老混混”,大傢拱個手,報個名號,也不寒暄,鄰居侯哥搜些活雞臘肉,在後院摘點黃瓜茄子,加上通紅四川辣子和野花椒,炒瞭十幾個鋁盆,桂花樹下男男女女端著碗站著吃江湖飯,滿頭汗。
吃飯完,裊裊一根煙,聊舊體詩。
八十年代的江湖,流氓們都還讀書。看著某人不順眼,上去一腳踹翻,地下這位爬起來說“兄颱身手這麼好,一定寫得一手好詩吧”。
就這一點,今天的小混混就沒法比。
侯哥給大傢泡茶,院子裏很多高山榕,底下長瞭野茶。紫荊已經長到瞭二樓高,開著紅色的骨朵。桌上有盆箭蘭,玉綠色的十幾捲,混著茶香。野哥講花草的名目,我們覺得好聽,他說“看《本草綱目》,是可以看齣性感的。”
鄂西是楚辭的故鄉,民歌和韻文一直是平民之趣。燒搪瓷盆的手藝人劉鎮西,工具箱裏也放著《楚辭》,初見麵拉野夫去傢,喊瞭幾聲老婆,沒人答應,就去敲隔壁的門藉斧頭,嘴裏念念有詞“幸有嘉賓至,何妨破門入”,手起斧落,門鎖砍成兩截。
真嫵媚。
野夫寫蘇傢橋,寫劉鎮西,寫投河自沉的李如波,都是幾韆字寫完一個人生平,象《史記》中的列傳。他的文字鍛造,也來自古文。寫文章時,看得齣遍遍錘打,殼落白齣。有時有些地方顯得過於錘煉瞭,但寫得好處,真是“天地為之久低昂”。
野哥說起時臉上有幾分傲色,“舊體詩我還是得意的”,詩人裏他最喜歡聶紺駑“詩酒猖狂,半生冤禍”。
猖狂是真猖狂,夏日深夜,一輪好月,他與蘇傢橋一行人喝到酣處,學魏晉中人裸體上街散心頭熱,路遇一些機關門前掛著的木牌,就去摘下,抬著一路狂奔,找個一角落扔下。有次扔完纔發現,木牌上赫然大書“人民法院”。覺得這個還是不惹為好,又隻好嘿咻嘿咻地抬迴去掛上。
當年他要齣山去海南,蘇傢橋從深山送到恩施,過傢門不入,貨車送到武漢,怕他孤乘無趣,再火車送到湛江,顛沛到海安,最後乾脆一帆渡海,萬裏相送到海南,第二天再獨迴。
簡直是《世說新語》裏的中國。
我原以為寫得太傳奇,認識他們纔覺得隻是寫實。晚上野夫帶我們齣去吃飯,叮囑一句,“不一定能吃上,看運氣”,小館子老闆是個香港人,六十多歲,須發皆白,嚮外賁張。打量人,看得順眼就做飯,不順眼轟齣去。當天運氣好,做完瞭一桌子十幾個人的菜,過來和野夫喝瞭一杯,揚長而去。說掙夠瞭今天的酒錢,自去喝酒,不必再開張。
這個年頭處處都是精緻的俗人----不是因為不雅,而是因為無力,沒有骨頭。還好“禮失,求諸野”,遺失的道統自有民間傳承,江湖還深埋瞭畸人隱者,詩酒一代。
五
下午無事,野哥帶我們幾個女生逛小鋪子,我們挑來撿去耳環項鏈圍巾,他兩米外斜站,不上前,也不遠離,銜一隻煙悠然看過往行人,等我們挑完,他已經把帳結過。
長日無事,坐條挨街的闆凳,他給我們講故事,說少年時暗戀一個女孩,被拒絕,情書也被公開,他承受不住羞辱,吞水銀自殺。獲救後立下誓願“要讓她愛上自己,再拋棄她”。
他讀大學迴鄉後,與之接近,少女戀慕瞭他,他終是不忍心,嚮對方袒露實情,說“我不想報復你”,對方慘淡一笑“你以為沒上床就不算報復嗎?”
他離傢遠走,再迴來她成瞭一個在當地聲譽放浪的女人,錶姐讓他去勸解,他訥訥而言,她笑:“變成好女人……?”抬眼釘住他,“變瞭又怎樣,你娶我麼?”
他無話。
他兜裏是第二天的火車票,她伸手取來撕瞭,買瞭機票,說“換你明天一天的時間給我”。日後她中年重病,腎壞死,不再求治,他從北京請國內最好的醫生入山給她手術。
他人生裏的事多半這樣,情多纍人。自嘲說自己是一流的朋友,二流的情人,三流的丈夫,我問過他,為什麼他身上會發生這麼多戲劇的事情?他說當編劇時,纔領會到人生如戲,“一切皆在情理中,一切皆在意料外”。
生活是內心情理交織衝突的結果,他天性愛憎好惡比常人劇烈,人和文字都使到十二分氣力,不留餘地,蠻力拽動情與仇,樂與怒。
二十歲那年,他黃昏酒醉迴傢,看到路燈下一個佝僂男人,認齣是那個打過他爸,把機槍架在他傢門口的造反派。現在他長大瞭,那人已快暮年,他發瘋般撲上去,把對方摁倒在地拳腳相加。“他已經完全認不齣我,無法理解自己為何突遭暴打。我一拳一拳地打著,直到耗盡全身力氣,直到他頭破血流。”
十幾年裏,他一直為童年的恐懼羞愧,而羞愧漸漸熬成仇恨。這性如烈火的男子,認為輕仇的人,必然寡恩。
酒醒之後,他卻不能不麵對內疚之感,暗中觀察那人,纔發現這個仇人可憐之極。他是煤礦工人,齣身貧苦,傢庭負擔沉重。每天下井采煤如同下到幽深地獄。這樣的人積怨已久,被號召去奪權造反,必然敢摧毀一切。日後這人被煤礦開除,成瞭苦力。一次下坡刹不住腳,被裝滿石頭的闆車軋斷腿,從此殘廢,整個傢庭垮掉,女兒不得不去賣淫。
他寫:“命運懲罰他,比懲罰我的父輩更加慘烈。”
他寫作並非為復仇,也非控訴,他想找到人何以成為他人地獄的原因。他寫到自己六歲時,老師集閤他們排隊,把用竹子做成的大掃帚拆開,每個孩子發一個竹條子,圍著一根水泥管子,上麵站著一個偷瞭三尺布的農民,穿著破爛,褲腳捲在膝蓋上麵,腳上穿著一雙草鞋,老師一聲令下:打!所有的孩子一起揮動竹條抽打那個農民膝蓋以下的部分,這個農民在水泥管上疼得來迴跑,所到之處圍滿瞭孩子,所到之處都會有竹條,這個人蹦跳慘叫,汗如雨下,腿脹得紫腫,慘叫中突然暈厥,摔瞭下來。
四十多歲時,他寫到這裏,流下淚來,說“這就是文學。作為一個寫作者,我要是不把這樣一些東西記錄下來,我會一生都為我曾經揮過竹條子而愧疚。”
寫作是一種反抗,對抗外界的惡,也對抗自己內心的黑暗。多年來,他為青春時代的狂怒心存內疚,他說“在這個時代,當你還沒有完成安徒生筆下一個孩子的真誠教育之時,也就是你還不敢做一個真人的時候,你絕不可能是大善的,更不可能是美的。”
六
野夫常以村夫自許,我卻覺得他雅緻。平常裏他從不與人爭鋒,席間不搶話,不譏笑人,不爭口舌,有他的地方笑聲最多,有人說話不得體,他也嗬嗬相樂,一派爛漫仁厚。有次在北京某個場閤我倆撞上,舉座都是富貴人,三個小時裏,他一句話沒說,不參與,也沒有不耐煩,自斟自飲,怡然自得。
我不喝酒,但有他在座,就陪他一杯,朋友間說起如果遇到事有誰可以相托,推舉的數人裏,多有野夫。
隻一次見過他另一麵,大理夜長人多,左中右都有,談話容易不洽,乾脆集體玩“殺人”遊戲,我當法官,發完紙牌後說“殺手睜眼”,野夫睜開眼,不動身,也不伸指,隻以眼光嚮我示意某人,就閉上。再睜眼時,眾人驚呼被殺死者,相互猜忌。他點一枝煙靠椅微笑,有猜到他的,他就一副老警察麵目,為之分析案情,一一拆擋,全身而退,瞞過眾人,最後一輪他勝齣時翻開紅心殺手牌,姑娘們還驚呼不信。
這場遊戲,我這旁觀者看來尤為觸動,眾人閉目他睜眼的瞬間,那雙細長眼睛晶光四射,是泡過凶險,世事老辣的眼。他在獄中,曾與幾個刑事重犯同住,同一個枕頭上睡的,槍斃的有6個。他有次掃地時曾有一個犯人罵罵咧咧,他放下掃帚,盯著走到近前,那人立刻閉嘴。下鋪有人悠悠說瞭一句,“你也不看這是什麼人,他連國傢都敢惹,你能踩平麼?”
七
沒聽野夫說過苦,他隻說重復的做一個夢,站在深鞦的藍天下,赤身裸體,搶著收集陽光過鼕--那時的鼕天太冷瞭。殘陽越過高牆,把影子放大貼在對麵牆上,有電網的投影恰好橫過他的脖子。
這夢聽瞭真讓人難受,是冷透的人世。
但他愛這世界,有次聊天,他勸我多參加社會活動,說有地方約他演講,他一定會去,“能影響一個是一個”,他是那種寒風裏有人往車窗裏遞廣告,一定會搖窗接下的人。
在微博上他很活躍,經常會有許多陌生的朋友@他,說傢裏發生什麼事,希望他幫忙轉發、評論一下,他說常常不忍心忽視這些留言,也許轉發無濟於事,也不足以幫他,但是轉發一定會讓更多的人明白是非。
微博也是江湖,他說能看見一部分人的恐怖內心,感到透心的冰涼,說“有時也想把微博戒球瞭”,但又放不下,嬉笑怒罵,一派樸誠爛漫,把劍而立,戰個三百迴閤。有時候我覺得這樣太浪費時間瞭,他說在故鄉鄂西,鞦天野豬成災,每年允許適當的狩獵,分外痛快淋灕。“我來到世間,是來訪求朋友的,有的人來到這個世間,是來增加敵人的,我們在大地上,懷善還是懷惡,並不難區彆。”
但遇到年青人時,他會勸解,有次他說,有個罵他的人是一個大學生,子侄輩的年歲,他順著去對方微博裏看看,覺得是個貧寒激憤的青年,就發私信與他講瞭一夜道理,直到年青男孩心服。
他對這個時代總有一份“不忍心”,說“我們每個文化人都要分擔這個時代的疼痛甚至劇痛”
在大理,他帶我們進山,無為寺在宋朝是大理國的皇寺,早已荒廢。二十幾年前有個僧人一點點舊址重修。他帶我們去見這大和尚,大腦袋粗眉毛,胳膊上纏著銅佛珠,是武僧,“夜不倒單”——每天晚上不躺下睡覺,打坐度過。
三韆多米處都是深林,小寺裏沒電,不賣門票,不賣香火,也沒有小販。案子上堆的香,你自己拿去燒。隨便。樹下麵放著茶葉、水壺、茶具,自己泡茶喝,喝完瞭你走,也沒人來問。有個小和尚在場子上一邊紮著馬步,一邊眼見著一個小朋友飛奔打鬧著耍,眼神兒急死瞭。
大雨過後,急晴中的這座山,樹葉上金光閃閃的流水滔滔流下來,有遠古的本來麵目。我們跟大和尚說這說那,把人傢武僧當禪師瞭,有人問,人怎麼能放下眷戀?大和尚隻好說,喝茶,喝茶。
野夫看我們這麼笨拙地打機鋒,笑著開口解睏,問寺裏還有什麼米,什麼油,要不要送些過來。
他喜愛山林,好與僧道談,但他是士,從來不“隱”,不求解脫,不好大言,不求世外的智慧,各種人生對他都是文學,隻是要瞭解“方丈何以是此人”。
舊硃紅的寺門,粗糙皴裂的木門檻,楹聯是野夫寫的,一聯是“心法即佛法,度一切有情”
八
臨走前一晚,大傢去一個老哥傢,喀啦啦扶起捲閘門,有幾人正窩腳在塌上閑談,當中一位長得奇突矮肥,野哥說,彆人找他演電影,演一個被啤酒瓶子砸的潑皮,他不滿意那個道具,要求用真瓶子砸,頭破血流,滿意地被送去醫院。我打量一會兒,覺得他是靦腆不說話的人,野哥指我身邊的一張桌子,說昨天那張被他喝大後踩碎瞭。
坐定後七八個人閑扯,拿著吉它唱歌,一路嬉皮笑臉,笑得人仰馬翻。野哥對矮胖子說,你吹個簫吧。
胖子也不說話,拿隻皮口袋,從裏頭拔齣隻黑簫。
有人“撲”把燭火吹熄,黑著燈,隻有遠遠一點微光,荒村野街,遠處有女子鞋跟在青石闆上走的聲音。他起聲非常低,麯調簡單,幾乎就隻是口唇的氣息,也象是遠處大風的喘息。
我一開始無感無觸,隻是拿圍巾按著臉聽著。
就這一點麯調,循環往復,有時候要爆發齣來,又狠狠地壓住瞭,有時候急起來,在快要破的時候又沉下去,沉很久,都聽不見瞭,又從遠遠的一聲悶住的嗚咽再起。這簫聲裏不是誰的命運,是韆百年來的孤憤,韆百年來的無奈。
座下小兒女都掉瞭淚,隻有野哥躲去一邊角落,半坐在地上,完全隱在黑暗裏。
他吹到後半段,憤怒沒有瞭,一腔的話已經說完,但又不能就此不說,忽然停住,他唱:“……月夜穿過迴憶,想起我的愛人,生者我流浪中老去,死者你永遠年輕……”
當夜我喝過幾杯,圍巾都濕透瞭。
九
四五天後,我們三人離開大理,紛紛的雨,野哥來把行李放在破富康上,一直送上瞭大巴,他下瞭車沒走,不站在路邊,也不招呼說話,就坐那輛銹跡斑斑的富康車前座上,車門開著,一隻腳踩在地上,抽煙。
我們車經過,他揚眼微笑,擺瞭下手。大巴開齣去好遠瞭,人和車還坐在那裏。走前他說過一句“你們一走,我今晚就是五保戶瞭”。
事後幾年,見麵隻是偶爾,但我看他的微博,常常淩晨兩三點還在,敵人也都消失的深夜,無法以酒引睡時,他有時喃喃自語“中宵酒醒,常覺無路可走。坎難人生,此時應該言說,否則,將在這巨大的黑暗裏窒息。”
他的一生,多為激情支配的選擇,最痛苦的是內心與外物不調和。不過,如顧隨說,真正的詩人,往往就來自與世界的矛盾,苦中用力最大,齣來的也纔是真正的力,“風與水搏,海水壁立,如銀牆然。”
是矛盾,是力,也是趣。
人到壯年,再想改變自己性情已不可能,也無必要。情之所鍾,正在我輩。隻要有筆墨在,還能言說,《詩經》以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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書本正版,紙質很好。野夫的書,內容無庸質疑,強烈推薦閱讀和收藏!????(≧∇≦)/
評分畢竟大傢的看法凱迪拉剋的快快放假放假大傢還是覺得就是差距就放假放假飛機第四季繁華程度本科紀念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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評分質量不錯,送貨速度快,送貨員態度很好
評分芬尚fs-wf-jx011文房四寶之宣紙 毛筆書法米字格毛邊紙 學生書法練習用紙黃色
評分正版,買給父親的,他很喜歡
評分一個很有個性的人寫的一本很有個性的書。
評分想買這本書很久瞭。很喜歡,而且很便宜。包裹也很好。推薦。
評分這是一本難得的好書,通過人物事件經曆,反映齣的確實對一個時代的反思,更是對人性的反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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