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目錄
章 啓稟大王,有殺氣
第二章 要麼給錢,要麼賣身
第三章 女俠收瞭那道士
第四章 月黑風高夜,棒打鴛鴦時
第五章 少年你大膽地放大招
第六章 趁你睡著,奪你節操
第七章 我負責貌美如花
第八章 昔日之少女,之丈母娘
第九章 求你,賞我一口軟飯
第十章 請務必再搶救我一下
第十一章 西當木城
第十二章 飛鴻踏雪泥?天語木
第十三章 飛鴻踏雪泥?芍藥精
第十四章 飛鴻踏雪泥?小神鳥
第十五章 聽說主帥遇難瞭
第十六章 嫁夢之術
第十七章 小姐多金,公子多情
番外一:路邊的野花不要采
番外二:所謂“麻將”的真麵目
番外三:木偶也有一顆少女心
番外四:龍孫殿下養崽記
內容介紹
一代尊神韆蔦姬陷入沉睡七萬年,這日終於醒來,卻先是被懷青抱著啃,後又被告知自己已經當外婆!龍孫小不離歡樂的告訴她,除瞭她還有二外婆三外婆四外婆……韆蔦姬感覺自己又要昏厥過去瞭。
作者介紹
十裏菱歌 愛好聊天玩耍,時常追追動漫。怎奈一開腦洞,夜夜大戰鍵盤。內心健康嚮上,性格既宅又懶。人生何其有幸,得識摯友一筐。
已齣版《喜劫良緣》《雪衣國:宮門內逗》
在綫試讀章節
章 啓稟大王,有殺氣
我醒來後的件事,是去山海閣,給紫微大帝還書。
山海閣建在大澤之上,掩藏在雲層之中。剛好天朗氣清,雲朵薄薄的,仿佛是姑娘傢隨手撥開的棉絮,後麵半遮半掩地露齣瞭一角金石牌匾,陽光閃耀下隱約可見一個鐵畫銀鈎的“山”字。
我心裏不由得舒瞭一口氣,間隔瞭七萬年沒來,幸好這路我也沒認錯。
我在山海閣前麵停住,摟緊瞭懷裏一堆泛黃的舊書準備推門而入。正在這個時候,不知打哪兒突然傳來一聲軟軟的叫喚:“你是什麼人呀?”聲音細小散在輕雲裏,讓人一時辨不齣聲源。
我左右張望。
一陣沉默過後,我的衣角忽然被人扯瞭扯。
我低下頭,一愣,齣現在我眼前的首先是一對雄赳赳氣昂昂的鹿角,定睛一看,哦,原來是一個腦袋上長著一對鹿角的小仙童。小仙童一手牽住我的衣角,仰起臉來看我,白嫩嫩精緻的小臉上一雙眸子黑不溜鞦的,小小短短的身材,看起來很是討喜可愛。
我韆蔦姬平生對這種小生物沒抵抗力瞭,心裏一下子就被柔軟的粉紅小花漲滿。
我摟著書蹲下來,與他平視:“你是住在這裏的小仙童嗎?”
他搖頭:“不是喲,我住在故宸宮。”
“故宸宮?”是一個我從沒聽說過的地方,然而我已經沉睡瞭七萬年,這七萬年裏神族新建瞭什麼我不知道的宮殿也是情理之中的事。
我又問:“那你是迷路瞭嗎?”放眼所及之處除瞭我和他就再也沒有彆人瞭,我摸摸他頭頂的鹿角,“你是鹿族的孩子是嗎?我送你迴去。”
小仙童的臉瞬間就皺成瞭包子:“我纔不是鹿呢!”
“不是鹿?”我奇怪瞭,這明明就是一對鹿角啊,“那是羊?”
包子褶皺更深瞭:“也不是羊!”
“那一定就是牛瞭。”我站起來摸著他的角興高采烈地微笑道,“我還沒見過分叉的牛角呢。沒想到睡瞭七萬年,物種都進化成這樣瞭……”
小仙童氣鼓鼓地揮開我的手,忍無可忍道:“姐姐你有沒有眼光啊,我是龍!是龍!”
“龍?”我心裏有小小的詫異,“哪傢的龍?胤川傢的龍?梟陽傢的龍?霖濟傢的龍?”
“後麵兩隻是誰和誰啊……”小仙童皺眉想瞭想,應該是沒有聽說過這些上古龍族的名號,索性不想瞭,挺起胸膛自豪地說道,“我是紫朔和初月傢的龍!”
“不認識。”我道。
小仙童一下子就耷拉下腦袋,一雙鹿角……哦不,龍角無比失落地對著我:“我不要和你說話瞭,阿娘說和笨蛋說話也會被帶成笨蛋的。”
我安慰道:“沒關係的,我一直很聰明,你不用擔心會帶笨我。”小仙童火速抬頭,錯愕地看著我,我慈祥地笑笑,朝他伸齣援助之手,“來,我送你迴傢。”
小仙童的頭垂得更低,雙肩顫抖著,看起來像是在竭力忍受著什麼,好一會兒纔委屈地悶聲道:“不用瞭,我外公就在裏麵,等他齣來我們就可以迴去瞭。”
我看瞭緊閉的山海閣大門一眼,半晌,低頭驚訝地問小仙童:“你外公把你一個人留在這裏?”再看一下四周寂寥的雲野,禁不住吃驚地喃喃,“也太不負責任瞭吧,隨便飛來一隻大鵬鳥都能把你抓走啊。”
“普天之上,沒有哪隻大笨鳥敢飛來抓走我啦。”小仙童黑珍珠似的眼珠子瞅著我,“姐姐你是來找紫微叔叔的吧?不幸地告訴你,紫微叔叔現在雲遊四海去瞭,暫時把這山海閣托付給瞭我外公看管。換言之,這山海閣現在是由我在管。”他“噌噌噌”地跑到樓前一顆渾圓的石頭上站定,與我等高,張開雙手攔住道:“而本龍孫是不會讓你進去的!外公這麼久沒齣來,肯定又是在裏麵觸景傷情喝悶酒瞭,我纔不會讓你進去看到我外公墮落的一麵呢……”
我承諾道:“好,我不看,我進去擱下書就齣來。”我抖瞭抖懷裏沉甸甸的書,“再說這山海閣這麼大,想碰見也不一定能碰見呢。”
小仙童狐疑地偏著腦袋,道:“我纔不信你呢。我外公長得那麼好看,他都已經成瞭也還有好多仙女黏過來,你一定是想進去偷看我外公。”
我摟著書真誠地反問:“你外公長得很好看?”稍加思索,搖頭道,“不,一定沒你長得好看。”
小仙童抬高下巴,一臉不屑:“你以為本龍孫是愛聽馬屁的人嗎?”然後,他慢吞吞地從石頭上爬下來,退開到一旁,“我不過是欣賞你的誠實。”隨即壓低聲音道:“姐姐你進去放好書瞭就快點齣來哦……”
山海閣的大門被我躡手躡腳地推開。
紫微大帝本就好清靜,上古之時除瞭我偶爾來他這裏鬧一鬧也沒彆的人來瞭,現下他雲遊在外,樓裏自然隻剩一派冷寂。山海閣一共兩層半,一樓放甲骨、竹簡和帛書那些,二樓放紙書,高那半層為一個閣樓。建造之時本是為瞭供紫微大帝觀天象之用,後來倒常常被我爬上去四肢大敞對著月亮喝酒。
小仙童叮囑我不要驚擾他的外公,我也並不知他外公在幾樓,而我懷裏抱著這堆紙質書,二樓我是一定要上去的。我一步一步地往上爬,在樓梯拐角處不經意地往一樓瞥瞭一眼,突然就看到瞭小仙童傳說中的外公。
一樓的書架一排又一排地高高林立,陽光在書架的縫隙中裂開,窗扉掩不住仙界的雲氣,絲絲縷縷的白色輕雲在書架四周環繞。一名男子麵對我背靠著一排書架坐在地上,一腳麯起,手中拎著個酒壺搭在上麵,腦袋微微垂著,散落的發絲遮住瞭大半張臉,讓人看不清是個什麼長相。
我暗自搖頭嘆氣,世風日下,人心不古啊,現在的年輕人都墮落成什麼樣瞭,竟大白天的就窩在山海閣裏喝酒!我感慨萬韆地搖著頭,繼續抬步往樓上走去。
我覺得自己的動作該是很小,然而下方的男子不知是直覺敏銳還是怎麼的,驀然間有所感應一般抬起頭來——
我踉蹌著往後退瞭一步,搶在他目光聚焦之前迅速跑上二樓。
可憐我韆蔦尊神,隻因為小仙童的一句囑咐就變得做賊似的。
我左手摟著書,右手將它們一本一本地抓起往書架上送。書架建得很高,而我身高有限,等我終於半蹦半跳著將其中一本書放到高一層,正暗自在心底偷樂時,我突然望見對麵幾排書架後停著一道身影,左張右望的,像是在尋找著什麼。
“誰?”
是小仙童的外公?他跟瞭上來?
隱約可見那人身軀猛地一震,緩慢地迴首,目光隔著幾排書架撞上我的。陽光溫和,雲霧繚繞,那人墨的發,薄的唇,一切似曾相識。我正想定睛看個仔細,那人影卻忽然一閃,然後就不見瞭。
“什麼啊……”
我小聲嘀咕,右手撿起一本書,踮起腳繼續往書架的高層放。
不知是哪扇窗頁沒有關好,一陣狂風自樓外呼嘯著吹進來,書閣裏棉絮似的雲氣被吹得驟然一散,我閉上眼睛閃躲著偏過頭,下一刻感覺身後有一股清淡的氣息襲瞭過來。我背部被什麼猛地一撞,腰間隨即一緊,我手裏懷裏的書被這麼一撞,散瞭一地。狂風未停,地上的書頁快速翻動,“嘩啦啦”地響,有幾本年代久瞭的裝訂綫早已散開,被大風這麼一吹,書頁霎時間鋪天蓋地地揚瞭起來。
穿過書架的日光,繚繞聚散的煙氣,不住飛揚的書頁,我呆瞭半天纔後知後覺地反應過來——我的娘啊,是有人從背後抱住瞭我。
如果我沒有記錯的話,我今年十九萬歲。而這十九萬年來,從沒哪個小兔崽子敢占我韆蔦姬的便宜。
我冷笑一聲,抬起右手準備招雷電來劈死這個不知死活的王八羔子,可惜睡瞭七萬年,腦袋還沒完全清醒,一時間竟記不起招雷訣長什麼樣子。不過是這短短的一刹那,我抬起的右手已經被人從後方握住,那人指尖冰涼,靠在我耳畔的吐息卻熱燙異常,低聲問:“韆韆,是你嗎……”
哪怕相隔七萬年,這把嗓音仍熟悉得讓我心頭一緊。
狂風漸歇,漫天飛揚的書頁一張接一張地落瞭地,書閣裏的煙霧慢慢又聚攏起來。我垂下眼睫,看他扣在我腰間的指掌,默瞭半晌,告訴他:“如果我沒記錯,你應該叫我一聲師父。”
不用迴頭我亦曉得,身後的這位,正是我訣彆瞭七萬年的愛徒,懷青。
他似乎震瞭震,雙掌移到我的肩膀上,不知怎的一個轉身,我就被扳成與他麵對麵。我的後背緊貼著書架,正打算抬起頭來仔細看他,卻在抬起頭的這一瞬間,眼前的光影一變,他的臉已經朝我俯瞭下來。
我的唇被人堵住瞭。
一開始是極輕極輕的吻,他的薄唇在我的唇上貼著廝磨,仿佛我是風中的泡沫,一不小心就會碎掉。可我不是泡沫,他這樣的逗弄我隻覺得癢,我忍不住想笑,但笑過之後又覺得不太尊重眼下的情況,於是又急忙抿唇錶示我很正經。這細微的動作被他發覺瞭,他挑瞭挑眉,緊接著摟在我腰間的力道加重,鑿開相貼的唇瓣開始深入糾纏。
於是我嘗到瞭酒味。
方纔坐在一樓喝酒的……是他?
小仙童口中軟軟甜甜喚著的外公……是他?
啊,對,齣門前在傢中的時候九骨就告訴過我,說懷青帝君早已娶妻,還是六個,彆說女兒,現在是連外孫都有瞭。
心底沒來由地一陣發澀,我抬眸看著眼前的他。眼前這人,墨的發,深的眸,相隔七萬年,他依舊是我心中珍惜的存在。
我降生於洪荒之末,太古之初,是盤古天尊開天闢地以後,天地孕化齣來的神鳥青鸞。盤古天尊取我乃韆鳥之首的含義,為我取名為韆鳥,因我所居的女床山多花花草草,復又取與“鳥”同音的“蔦”,寫作韆蔦。在我之後化形的新神都尊稱我一聲“韆蔦姬”。
我降生瞭兩萬年後懷青纔降生,一樣是在女床山上。
猶記那日我吃飽瞭撐的,散步散到瞭女床山西側,發現浩瀚的冰原之上不知什麼時候破開瞭一個巨坑,坑內烈火熊熊,一隻身形巨大的公硃雀正沐著細碎的火星張開瞭遮天翅羽。
我嚮來愛護小動物,於是我將這隻硃雀拐迴去當瞭我的徒弟。
哪怕他從來都沒有誠心實意地叫過我一聲“師父”。
“韆韆……”
他的吻遊移到瞭我的嘴角,一邊綿綿密密地吻著一邊低喚。我偏開頭,安靜地平復呼吸,腦中的思緒糾結成團,我老半天纔記起自己要和他說什麼:“懷青,我好像忘瞭一些事。”
我記得我怎麼將他拐迴瞭傢中,也記得我教他術法,然後不齣十日就被自己徒兒打敗的恥辱經曆,但我不記得自己是怎麼陷入沉眠之中的。而且,在我的記憶裏,我的徒兒懷青不應該壓著我這樣啃。迴憶斷斷續續,記得一些沒瞭一些,仿佛是原本成串的珍珠被人挑齣瞭幾顆,剩下的依舊能夠連起,然而隻要細心一數,便會知道那長度是不夠的。
我的記憶,就像被人剪走瞭一些片段。
我試著動瞭一下手指,在心中默念瞭一些較為入門的術法口訣,如招風,如化雨,可惜靜候瞭一會兒也不見窗外有什麼風雨的動靜。我心裏不由得一陣發慌:“而且我的修為好像也不剩多少瞭。”連小小的風雨都招不齣來,估計現在我隻要往凡間一站就會和他們無異。
“怕什麼,我不是在這裏嗎?”他的唇在我的耳垂處徘徊,嗓音低低沉沉地在我耳邊響起,“不記得便不記得,沒瞭便沒瞭,反正我會保護你……”
腦子裏嗡嗡響,耳朵又熱又燙,後麵他說瞭什麼我已聽不清。我伸手去推他,不滿地皺眉道:“不記得便不記得,沒瞭便沒瞭,你倒是站著說話不腰疼,那可是我的修為,是我辛辛苦苦修來的你懂不懂?”
他輕笑一聲,單手橫在我的頭頂壓著書架,居高臨下地望著我。我推開他的這一點距離也方便我能看清他七萬年後的模樣。嗯,還是熟悉的俊逸眉目,隻不過臉頰稍微瘦削瞭些,眼底也深深地埋瞭一層鬱色。這層鬱色在打量著我的此刻逐漸散去,取而代之的是一抹湖水蕩漾般的迷離。
他用拇指撫弄著我的下唇,看著我,有些失神:“臉頰終於有瞭一點血色,很好,不像睡著時那般……”見他好似有些恍惚,我拉瞭拉他的袖子,擔憂地輕喚瞭他一聲。他指尖猛地一顫,抬起我的下巴又狂風驟雨般吻瞭下來。
“七萬年,七萬年……你要是再不醒來,估計我就要瘋瞭……”他的吻順著下巴一路落到瞭我的脖頸,嗓音聽起來有幾分沙啞,“韆韆,你怎會這樣對我……”
我的眼眶莫名一陣濕潤,抬手安撫地摸他的頭發:“我嚇到你瞭對不對?你是不是以為我再也不會醒來瞭?”
“嗯,你嚇到我瞭。你要賠我。”
握在我肩側的大掌隨手一撥,我的交襟便往左右兩處敞開。他的唇落到瞭我的鎖骨處,我全身“噌”的一下仿佛著瞭火。
我不禁迷迷糊糊想,他說的“賠”是哪一種“賠”呢?割地?賠款?肉償?看樣子還是後一種可能性大些啊……
看來闊彆七萬年,我的愛徒的確長成瞭一個貨真價實的男人。
窗外春光明媚,山海閣裏隱約可聽見有女子的細細喘息。我不住渾身發顫,咽瞭咽口水喚道:“懷青。”
他低低地“嗯”瞭一聲當是迴應,薄唇順著我敞開的交襟越吻越低,終落在我的胸口。我渾身一陣哆嗦,又喚他一聲提醒道:“懷青,這裏是山海閣。”
他雙手箍在我的腰間,腦袋垂埋在我的肩窩處。過瞭許久,樓裏的溫度終於漸漸涼瞭下來,而他的嗓音依舊是又低又沉:“嗯,我喝瞭點酒,可能不是很清醒……”我不知如何接話,隻得乾巴巴地看著他笑。他摟住我,力道越來越重,後竟帶瞭一絲顫抖,“所以,是不是夢?是不是我一清醒你又要不見瞭?”
我的笑僵住,鼻腔酸澀地抬起雙手,環抱住他,手掌在他的後背輕撫:“不是夢。”我故意開玩笑道,“你看你對我又摟又抱的,這哪裏能是夢呢。”臉一沉,我又說:“還是說你經常會做這些亂七八糟的夢?”
“但真實的你哪裏會乖乖任由我這樣……”
就算術力再不及他,師父畢竟是師父。他以前隻要一靠近占我便宜都會被我掄起狼牙棒來教教他什麼叫 “尊師重道”,雖然後總會被人一根樹枝就將狼牙棒挑飛,以實際行動來告訴我什麼叫 “欺師犯上”。所以,不戰而降的我的確算是墮落瞭。
我馬上重拾自尊,伸手就要去推他。他輕笑,磁石般賴在我身上就是不肯起來。
我們這一來一往的光景裏,樓梯上突然傳來有人蹦跳而上的“咚咚”聲,那聲響在樓梯口處戛然而止,隨即響起一記小小的吸氣聲。
我驚愕地迴頭,就看見瞭站在樓梯口處的龍角小仙童。
小仙童一雙清澈的眼珠子瞪得如銅鈴般,雙手吃驚地捂住嘴巴。捂瞭半天,一隻小爪子抖啊抖地伸齣來指著我和懷青,奶聲奶氣的聲音也激動地顫抖著:“你……你們!”
懷青半眯起眼睛,看瞭小仙童一會兒:“是不離啊。”
小仙童的聲音瞬間拔高瞭八度:“外公!你壓著這個言而無信的姐姐是在做什麼!”
我乾咳兩聲,理瞭理現在是個什麼境況——懷青還好,衣著基本還算得上齊整,至於我,就不太好瞭,綰好的頭發全散瞭下來不說,交襟的衣領也被人分到瞭鎖骨以下。幸好懷青正壓在我身上,相信從小仙童的角度望過來也隻能看見我光裸的肩膀。
被小孩子看見這少兒不宜的一幕可不太妙,我推開懷青,想整理好衣裳,指尖卻因為心中著急而止不住地哆嗦。懷青直起身,高大的身軀擋住瞭小仙童投嚮我的好奇視綫,他抓住我的手帶我將衣領拉好,淺笑道:“不離會跑來搞破壞,看來這的確不是夢。”
沒想到小仙童年紀小小耳朵倒挺尖,馬上就在原地急得跳腳:“哼哼哼,臭外公你當然希望我不跑來瞭,然後你和言而無信的姐姐就可以這樣這樣那樣那樣!”
“哪樣?”
懷青幫我拉好瞭衣裳,轉身,虛心求教般地問小仙童。
“反正就是這樣那樣……”小仙童支支吾吾地鼓著腮幫子,聲音漸漸小瞭下去,“蓮華舅舅告訴我,一男一女在一起就會這樣那樣,具體是哪樣我也不太清楚……”
我不由得瞠目結舌。傳說中的蓮華舅舅雖然我沒有見過你,但我已經可以斷定你就是個殘害神族小幼苗的貨。
我扭捏不安地從懷青身後探齣半個身子,訕笑瞭幾聲,決定要將神族的小幼苗帶迴光明的道路上:“小弟弟你彆聽你的蓮華舅舅鬍說,方纔是姐姐太熱,纔把衣裳脫瞭的。”
小仙童的腦子轉得很快:“你熱外公為什麼還要蓋在你身上?”
我的笑有些掛不住:“因為姐姐後來又冷瞭……”
“唉,你們女人還真是善變。”小仙童無奈地嘆氣道,“好吧,我暫且相信你瞭,我不會告訴彆人你們這樣那樣瞭的。”我心裏纔鬆瞭一口氣,馬上又聽見小仙童煞有介事地補充道,“我隻會迴去告訴二外婆三外婆四外婆五外婆六外婆七外婆,一個矮不隆鼕的姐姐把衣裳脫瞭,外公怕她冷,於是助人為樂地壓到瞭她的身上。”
“……”
看著我欲哭無淚的錶情,懷青牽起我的手,將我帶到小仙童麵前,反問:“哪裏來的那麼多外婆?”再雙手握住我的肩膀往前一推,“從今往後,隻有這位纔是你的外婆。”
我純潔得十九萬歲高齡都沒談過幾次戀愛,就隻稀裏糊塗被人壓在書架上啃瞭一遭,等我反應過來時,居然就有瞭一個兩百餘歲的小外孫,還名正言順當瞭彆人的外婆,不得不說,這個真是充滿瞭奇幻色彩。
懷青讓我待在山海閣裏等他,他嫌小不離在這裏嘰裏呱啦太吵鬧,我與他之間話都不能好好說,便打算先將小不離送迴他娘那裏再摺迴來尋我。
“本來應該把他娘初月也介紹給你認識的,但月月近幾年的情況……”懷青若有所思道,“還是遲一些再說,那丫頭恐怕也喝瞭酒。”
我聽不齣個因果來由,反倒是小不離一聽,幼稚的臉上立刻浮現齣幾抹與年齡不符的擔憂,心急地扯懷青的衣袖,央求道:“外公我們快點迴去,娘要是在梅花林裏喝醉瞭估計又得著涼……”
看著懷青和不離一大一小盤腿坐在飛雲上逐漸飄遠,我不得不發自內心地感嘆:這真是一個三代同堂、母慈子孝、兄友弟恭的和睦傢庭啊。
眼眶不知怎的就有些發熱,熱著熱著我突然就想起我的未婚夫來。
是瞭,在這世上,我不隻有懷青,我還有一個未婚夫。
我和我的未婚夫端木葉,是傳統意義上的不打不相識。
將懷青收作徒弟的初初那幾年,因為要教他學習術法,免不瞭我要以身作則地示範,換言之,是我帶著他在四海九州裏打小怪。每當聽說哪座山哪條溝有哪隻小妖小怪為非作歹太猖狂,我便拉著他往那裏跑,二話不說直接開打。
認識端木葉,就是因為他太猖狂瞭,欠揍。
彼時我一溜飛雲飛到瞭末塗河邊,把懷青往岸邊紅彤彤的楓林樹枝上一掛,叮囑他:“無論發生什麼事你都不要下來知道嗎?隻管好好看,學點實戰技巧。”這就是我對徒兒的教育方式,口頭上說得再多也不如直接戰一場給他看。
懷青自個兒在樹上調好瞭坐姿,應瞭一聲:“知道瞭。”又笑吟吟地問我,“你這次又打算教我什麼招式?”
我摸著下巴沉思道:“上上次教瞭你流星錘,上次教瞭你大關刀,這次就教你狼牙棒吧。”我從背後背著的大麻袋裏搗鼓齣一根狼牙棒,再次瞟他一眼,並囑咐他,“你好好看著。”
說罷我將大麻袋扔到地上,駕著一朵雲飛到末塗河上方。
端木葉已經漂在河麵中央等我,他是這條河經年纍月孕育齣來的精怪,排場很夠,身後密密麻麻地跟著一列蝦精蟹精。他一手叉腰,一手胳膊下夾著一對雙節棍,抬高下巴拿鼻子瞪我,囂張地道:“哪裏來的矮不隆鼕的小鼕瓜,竟敢來找小爺我的晦氣。”
我單手將狼牙棒扛在右肩,慢悠悠地掀起眼皮子,氣勢不輸人地淡然道:“聽說你曾揚言,附近的百姓要是不拿好酒好菜好姑娘來祭你,你就發大水衝瞭這城鎮?”
他毫不羞愧道:“是又怎樣!他們天天從小爺傢門口引水,給小爺供點祭品又算得瞭什麼。”他下巴一抬,挑高瞭眉問我,“話說迴來關你什麼事?你該不會是神吧,這麼慈悲?看不慣小爺欺壓百姓而來找小爺打架的?”
我舉起狼牙棒沉默地放在手心掂瞭掂,漫不經心地迴答:“我是神,但我不是因為看不慣你欺壓百姓纔來的。”心想你一個小小的末塗河妖精都能受百姓供奉,而我一個青鸞尊神隻能窩在女床山啃梧桐籽,人比人羞死人,不揍你一頓都對不起我不平衡的心理。我看著他道,“是因為你吃得太好瞭。”
風吹動河川兩岸的十裏楓葉林,“嘩嘩”作響的楓葉後方,懷青輕笑道:“我就知道。”
我半眯著眼睛,尋思著該從哪個角度揮齣狼牙棒纔能一招製敵。端木葉身後跟著的一隻小蝦妖驚恐地叫道:“大王!有殺氣!”說完雙手高舉,遞齣一柄閃著寒光的長劍,急聲相勸,“這不是你用雙節棍耍帥的時候瞭,請用這柄鎮川寶劍來擊退勁敵!”
端木葉不以為意地嗤笑:“有什麼殺氣,不就是個柔柔弱弱的女娃子嘛,小爺一對雙節棍就能抽得她哭爹喊娘!”
語畢也不通知我一句“開打”,直接就揮舞著雙節棍風風火火地衝瞭過來。
短兵交接,“砰”的一聲,狼牙棒擋上雙節棍,雙方僵持在空中,片刻後猛地一個後撤,換個手法迎上去又是“砰”的一響。
鏘!
鐺!
幾個迴閤下來還是不分上下,空中隻有武器相撞的聲音一聲一聲如水紋般迴蕩。又是一個拼力氣的逼近,我與端木葉騰在半空中,手中的兵器互不謙讓地兩相抵著,他的臉近在咫尺,忽然笑道:“沒想到你一個不及闆凳長的小女娃,也能接下我幾十招。”
我輸人不輸陣地應迴去:“你一個沒品沒階的河妖,能和我打成這個樣子也算是不錯瞭。”
“好說好說。”
“失敬失敬。”
短短瞬間,我們居然在彼此眼中看到瞭英雄惜英雄的激賞。
於是我和端木葉手中的兵器不約而同地往後一拋,端木葉仰天感慨道:“多少年來我一直在尋找一個知己,沒想到終於讓我在乾架時找到瞭。”他走過來拍拍我的肩膀,“女俠,仇傢易得,摯友難求,我們如此惺惺相惜,這架還打個毛球啊,你不如去我傢裏喝杯小酒聊聊心事算瞭。”
我看他使雙節棍使得好,心中本來就有幾分欣賞他,聽他這麼一說,更是禁不住心下一喜,樂嗬嗬地搓著手應道:“承濛壯士看得起。”
一直端坐在楓樹上觀戰的挺拔身影好像在這一瞬間偏瞭偏。
河麵上的蝦精蟹精接二連三“撲通撲通”地栽到水裏,半晌後一隻青蛙精頭頂一塊荷葉浮上來,望天悲鳴道:“佛祖啊,世事變化太快我看不懂,果然還是我道行不夠吧……”
我將狼牙棒扛到肩上,半推半就地要跟著端木葉往他傢裏去,不遠處的楓樹忽然一陣搖晃,幾片紅若天邊彩霞的楓葉飄瞭下來。懷青降落在地,隨意拍瞭拍落在肩上的幾片紅葉,往前一步扣住我的手腕。我不明所以地望著他,他沒好氣地道:“你讓我無論發生什麼事都隻管看,可我如果還不管,恐怕我的師父就要被人給騙走瞭。”
我道:“騙不走的,為師隻是去他傢裏喝個小酒,研討一下武藝,迴來後還是會教給你。”
“為師?”端木葉雙手抱胸,一雙桃花眼上上下下打量懷青,不解地問我:“小鼕瓜,這個是你徒弟?”
我微笑:“是我徒弟沒錯。”又反握住懷青的手,把他往我身邊帶瞭帶,驕傲十足地介紹道,“看我徒弟長得俊吧?我跟你說,這都是我喂養得好。”
端木葉的眉毛狐疑地擰到一塊:“你鬍扯吧?雖然小爺還沒有修煉成神,但小爺一眼就可以看齣,這位仁兄身上的仙氣不知比你要磅礴多少倍。”他半信半疑地盯著我,“你能收到這樣的徒弟?你到底是個什麼名堂?”
我嫣然一笑,道:“哦,忘瞭告訴你,我是韆蔦姬。”
端木葉的嘴巴瞬間張得可以塞下一個雞蛋。
半晌,他迅速閤上嘴巴,整瞭整神色撲跪下來,猛地一把抱住我的大腿,悲愴地大聲呼喊:“神啊,求求你收瞭我吧,我一直想找個強大的後颱來罩我想很久瞭啊,隔壁臭土包的山神倚著自己是個神,總是來羞辱小爺啊……”
幾日以後,端木葉命一隻大海龜背著滿殼的美味佳肴送到我的女床山,烏龜的頭上像僵屍似的貼著一張字條:你吃瞭,便是答應瞭小爺的提。
我吃瞭,於是我多瞭一個未婚夫。
當夜,懷青三更半夜不睡覺,披著件寬寬鬆鬆的外袍失魂落魄地跑來我的閨房,我被他蒼白的臉色嚇得不輕,以為他是不是白天練功著瞭魔,手忙腳亂地想把他扶到床上躺下。我迎上去的時候他往前一傾,高大的身軀倒在我身上,問:“韆韆,這是為何?”
我馬上反應過來他意指哪個,扶穩他站定後,解釋道:“當然是因為他傢燒的菜好吃啊。”
懷青的身軀如同融冰一般慢慢軟化,倚靠著我,像是鬆瞭一口氣:“僅僅是因為這個?”然後自言自語地補充道,“這一次和以往幾次都不同,我以為你是認真的。”
在端木葉之前,我曾真真假假地有過另外幾個未婚夫,一個是鵝,一個是蔥,還一個是栗子。我那時年紀小情商低,抱著眾生平等的心態,一心一意要把那隻鵝、那根蔥和那顆栗子度化成仙,並蹲在地上麵對麵地允諾:“如果你真的能成仙,我就嫁給你。”
可惜第二天懷青就把它們給一鍋燉瞭,還殘忍地端來喂我,在我吧唧吧唧吃得津津有味的時候,他纔溫柔地笑著開口:“好吃嗎?”我含混不清地點頭說好吃,他告訴我,“這就是你那幾位未婚夫。”
我弱小的心靈受到瞭殘忍的傷害,我吞也不是吐也不是。他摸摸我的頭:“師父乖啊,我隻是用這鍋栗蔥燉鵝肉來告訴你,以後不要再在我麵前隨便說要嫁人瞭。”
我不懂為何懷青會對我嫁人這件事有這麼大的抵觸,大概是怕我有瞭丈夫之後就不愛他這個徒兒瞭,我十分唏噓,他真是一個多愁善感、心思細膩,且害怕孤獨寂寞的孩子啊。幸好端木葉不是鵝不是蔥也不是栗子,懷青總不能將他扔到鍋裏去吧。
想起我和端木葉的婚事,我拍著懷青的肩膀語重心長道:“好徒兒,不知不覺你已經長這麼大瞭,為師也到瞭該齣嫁的年齡。這一次我對端木葉是認真的。”畢竟不是誰都像端木葉傢那樣,可以一口氣端齣那麼多好吃的飯菜來。懷青的背脊逐漸僵硬,我頓瞭頓,拿捏著和他商量,“如果你害怕為師留你一個人孤獨寂寞,那麼為師先幫你娶瞭媳婦再齣嫁,你看如何?”
這段記憶到這裏就好像被誰猛地一剪子紮下去,隱約記得我後來去抓瞭龍族的美人少容,明麵上將她收為我的入室女弟子,暗地裏卻是打著把她嫁給懷青當新娘子的主意。美人美人,我的徒兒無論怎樣我都要給他這世上好的。可惜姻緣不是我硬湊就能成功的,少容被我嚇得逃離師門,終被龍族的大將胤川拐去當瞭老婆。
時隔好幾萬年,我的徒兒懷青還是這麼害怕寂寞,不然,他哪能在我沉睡的七萬年裏就火速娶瞭六位後妃呢?
我一邊亂七八糟地想著,一邊蹲上一朵肥胖的飛雲,慢吞吞地朝末塗河飛去。
滄海桑田鬥轉星移,末塗河邊上的十裏楓葉林依舊艷紅如昔。一陣涼風吹過,楓葉林隨風晃起波浪,搖曳起伏著仿佛是織女手中舞動的紅綢。幾片紅葉拂過我的臉頰,我在雲頭上縱身一躍,“嘩啦”一聲跳入末塗河中。
避水之術我忘瞭怎麼用,幸好我兜裏寶貝多,我掏齣一顆有避水作用的藥丸吞下,河水在我周身一尺處便自動分離開來。
幾隻小魚妖眼巴巴地躲在水草後看我,小聲地艷羨道:“好美,這一定是天上的仙女吧……”
我轉頭對它們端上一個友善的微笑:“不是,我不是仙女。”我是尊神,普通小仙女連見我一麵跪拜的資格都沒有呢。
“不是仙女?那一定是小妖精瞭。”見我說自己不是仙女,小魚妖的膽子隨之也大瞭起來,從水草後擺動尾巴遊到我身邊,與我近道,“小妖精,你來這裏做什麼?”
“我來找端木葉。我是他的未婚妻。”
“未婚妻?”小魚妖麵麵相覷,神色有些苦惱,“可我們傢大王的行宮裏已經住瞭一個男人哎……”
我沒想到我一覺轉醒,不僅我的徒兒有瞭外孫,連我的未婚夫都投嚮瞭男人的懷抱。
我在末塗河的行宮裏見到瞭端木葉,他著一身水藍色衣衫,盡管七萬年不見,卻還是那副瀟灑小霸王的模樣。麵前擱著張矮桌,桌旁坐著一個長相斯文、舉止優雅的青年男子,兩個人正十分閑情逸緻地在下棋。
認齣我的瞬間,端木葉整個人手忙腳亂地彈跳起來,瞪大眼睛叫道:“小鼕瓜!”
哪怕老早就知道瞭我乃韆蔦姬,初相識時他為我取的綽號也已經改不瞭口瞭。
我麵色肅然,點頭道:“是我。”仔細想瞭一下正牌未婚妻見到第三者,還是一個男的第三者時該有什麼反應,我下巴朝青年男子揚瞭揚,冷冷地問,“這位是?”
端木葉神情詫異:“你忘瞭?這是江疑啊,隔壁臭土包的山神啊,你們認識的。”
不想暴露自己的記憶缺失,因為那樣一定會被端木葉指著鼻子大笑三百迴閤。我依舊擺齣一副冷靜的姿態,挺直腰杆,抬高下巴道:“認識歸認識,就是因為認識纔不應該。”我遙遙望著江疑道:“江疑,我沒想到你會是這種人,居然趁我昏迷不醒就搶瞭我的未婚夫。”
江疑夾著白子的手一抖,棋子掉到瞭棋盤上。
“小鼕瓜你是不是睡覺時從床上摔下來剛好把腦門磕到馬桶上瞭?”端木葉跑到我身邊圍著我打轉,摸摸我的額頭又摸摸自己的,老半天確定瞭溫度正常後纔嚷嚷道,“我和江疑在一塊玩,你當年不是挺喜聞樂見的?”
我愣瞭愣,麵上的冷靜有些維持不住:“可你是我的未婚夫……”
端木葉看我的眼神越來越不對勁:“你老實告訴我,你除瞭將腦門磕馬桶上瞭,是不是還跑到驢子的屁股後麵發呆,然後被驢一蹄子正中瞭天靈蓋?我們的那一段情緣都是什麼時候的事情瞭?”他緩緩道,“我壓根就沒當成你幾天的未婚夫,我把聘禮……喀喀,就是那一龜殼酒菜送給你的第二天,你的好徒弟就找上門來把小爺揍瞭一頓,我們的婚事就那樣告吹瞭。”講著講著,端木葉撫著胸口一臉避之不及地瞅著我:“莫不是你突然發現你對小爺餘情未瞭吧?韆萬彆,小爺我是個善良的人,可不想傷害你……”
我揉著額頭:“你彆吵,先讓我靜一靜。”
睡著瞭的那七萬年跟不上時代也就算瞭,我居然連沉眠前的事情都隻記得七七八八,記憶破碎成這樣,我還能不能和老朋友愉快地玩耍瞭?
端木葉跑到江疑麵前,揮手驅逐道:“去去去。”他又將矮桌旁坐得好好的江疑趕到內室,扶我走過去坐下,將棋盤推開,再自跑去沏瞭一杯茶端到我的麵前,後在我對麵坐下,一副準備和我暢談心事的模樣。
安靜瞭一會兒後,他狐疑地問:“小鼕瓜,你這癥狀,莫不是像戲本子裏演的那樣,失憶瞭?”
我雲淡風輕地瞟他一眼:“若是失憶瞭我還認得路來找你?”
“但是你……”
“應該是睡的時間太久瞭,有些記憶還沒完全歸位。”我將茶捧起來喝,手掌下暖暖的溫度讓我的心安定瞭不少,開口道,“遲些日子應該就會好瞭。”
待我慢條斯理地喝完茶擱下茶杯,抬起頭來正好看到端木葉一臉欲言又止的糾結錶情,我示意他有話大可直說,他這纔彆扭地開口道:“都怪小爺當年還不夠勇猛,害怕懷青的拳頭,不然小爺咬咬牙講一下義氣將你娶瞭,你後來也不會被懷青害成那樣……”
我莫名其妙,反問:“懷青怎麼害我瞭?”
“你不記得瞭?”端木葉一臉“你果然是失憶瞭”的篤定神情,我默默地自己斟瞭一杯茶來喝,他猛地一拍桌麵,咬牙切齒道,“說起這個小爺就一肚子火,你不知道,你之所以陷入沉眠都是懷青害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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