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届茅盾文学奖得主李佩甫经典代表作——平原三部曲2,乡村通往都市的残酷与诗意
“城的灯”作为一种寓意,象征着人类精神的美好圣洁。小说家试图通过它照亮乡村通往城市的路途。
农村青年冯家昌为了能够成为城里人,他极尽所能压抑、束缚自己,在情感的漩涡中挣扎,在权力的迷阵中突围,最终完成了他及整个家族“挺进”城市之役,既表现出了农民的隐忍与机智,又批判了这种现状的不合理性,呼唤着时代变革的早日到来,呼唤着健康人格的重塑。李佩甫通过历史与现实的相互观照,透视中国城市与乡村的二元结构中,农民“逃离”乡村、进入城市的艰难历程。
李佩甫,一九五三年生于河南许昌。著有长篇小说《羊的门》《城的灯》《生命册》《城市白皮书》《等等灵魂》《李氏家庭》等,中篇小说集《黑蜻蜓》《无边无际的早晨》《田园》等,剧本《颖河故事》《平平常常的故事》等。作品曾先后获得茅盾文学奖、“五个一工程”奖、庄重文文学奖、人民文学奖、飞天奖、华表奖、施耐庵文学奖等。部分作品翻译到美国、日本、韩国等地。
第一章
一、会跑的树
桐花的气味一直萦绕在童年的记忆里。
那年他六岁,六岁是一个可以镌刻时光的年龄,于是他记住了那天晚上的风雨。
雨是半夜里下来的。雨在院里的瓦盆上敲出了铜锣的声音,先是“咣,咣”的一滴两滴,而后是墨重的群滴儿,一阵“叭儿叭儿叭儿……”之后,斜着就细下来,细得绵,细得曼润,那湿意一丝儿一丝儿地往木窗上贴,慢慢就甜。
于是他闻到了桐花的气味。
桐花很淡的,淡出紫,那紫茵茵的,一水一水地往喇叭口上润,润些紫意来,而茎根处却白牙牙的,奶白,那一点点的甜意就在奶嫩处沁着。花开的时候,把桐花从蒂儿上揪下来,他就喜欢吮那一点点的白,小口儿,把那一点点牙白含住,用舌尖尖去品那甜味。那甜意是从树上长出来的,很原始。他心里叫它“娘娘甜”。
在雨夜里,他听见桐花在一湿一湿地重。慢慢,喇叭口一垂,那蒂儿就松了,而后一朵一朵炸,炸出一片墨得儿声,墨——得儿,墨——得儿……一忽儿,旋旋缓缓地飘落下来,于是,那甜意就一缕一缕地在重湿里漫散。多好,那桐花!在沉沉的雨夜里,他听见桐花像墨色的乌鸦一样呱呱地坠在地上,散落满地的扑嗒。娘说,乌鸦不好,一身坟气,那是“碰头灾”。头前王豁子家出事那天,他媳妇出门就碰上了乌鸦叫。娘又说,见了乌鸦你要呸它!狠呸,连呸三口!这是躲灾的方法。可是,他还是想到了乌鸦,很甜的乌鸦。
后来他就睡着了,枕着桐花的气味睡着了。
第二天,当他醒来的时候,太阳已经晒住屁股了。他不知道雨是什么时候停的,只觉得木窗上的阳光一霞一霞的。他坐起身来,揉了揉眼,却突然发现父亲的脸色很走样。父亲从来没有这样过。他的身子侧侧歪歪地趔趄着,一脚深一脚浅地来回窜动,一时屋里一时又屋外,像是一只受了伤的兔子,又像是一只奓了翅昏了头的老母鸡。他头摇得像拨浪鼓一样,嘴里呢,哼哼叽叽嘟嘟囔囔的,很像是陡然间谁给他糊上了一嘴驴粪!
父亲反反复复地说着一句话,那句话是他听了很多遍之后才弄明白的。父亲说:
“这得说说……”
“是得说说。”娘说。
说说,什么叫“说说”,说什么呢?
光脚,摇摇地晃出屋门,他发现猪还没喂呢,猪在圈里嗷嗷地叫着,院里的地也没有扫,一只扫把突兀地扔在院子的中央……
就在这时,他重重地“呀”了一声,心里说,树怎么跑了?!
是的,树跑了。一夜风雨之后,他家的桐树跑了。
那棵桐树就栽在离墙很近的院子里,昨天他还尿过,他对着那棵桐树狠狠地撒了一泡!当时被娘发现了,娘骂他是个败家子!娘说,好好的一棵树,它比你还大呢,长了七年了。浇吧,烧死你就安心了,那可是你的学费!
可那桐树居然会跑?!
这棵桐树并没跑远,树跑了一尺,这是至关重要的一尺。有了这一尺,树就长到墙那边去了,是铜锤家一侧的墙里……蓦地,他看见了铜锤。铜锤就在他家院子里的一个石磙上立着,正乜斜着绿豆眼踮踮地往这边看呢。
他看着铜锤铜锤看着他,谁都没有说话。倏尔,铜锤笑了。铜锤一脸油。
铜锤是和他同年出生的。有一天,娘说,这家也太“那个”了,吃“面条”的时候,他刘一刀说那话真噎人哪。他灌了几口猫尿,就站在当院里喷着唾沫星子说:听说你家娃子起了个名叫钢蛋?钢蛋好啊。好,恁叫钢蛋,俺就叫铜锤!恁要是鏊子锅,俺就是铁锅排!你听听?……
院里的地没有扫,满地都是飘落的桐花,桐花一朵一朵地死在地上……
“说说。”
陡然间,朦朦胧胧的,他似乎明白了“说说”的含意。这时候他突然想,树要会说话就好了。让树自己说,多好。
可树不说话。树不会说话。
此后,“说说”像大山一样压在了父亲的身上。父亲是讲究“体面”的人。父亲的“体面”就在他那件干净些的褂子上穿着。出门的时候,他总是把所有的扣子全都扣好,扣得很庄重,像是要出席什么仪式,其实他不过是兜了几个鸡蛋。
他先是用三个鸡蛋在东来的代销点里换了一包烟。拿鸡蛋的时候,娘说:“‘白包’吧?‘白包’俩鸡蛋。”父亲郑重地说:“‘老刀’,‘老刀’。场面上得‘老刀’。”于是父亲用手巾兜去了三个鸡蛋,结果三个鸡蛋只换来了十九支香烟。在代销点里,东来吃惊地说:“老姑夫,你吸‘老刀’?!”父亲说:“办事呢!求人办事呢。”东来就说:“这不够啊,得三个半鸡蛋。你再给我五分钱吧。”父亲说:“就仨鸡蛋,你看着办吧。”东来皮笑肉不笑地说:“就这吧,就这。”说着,他揭开封包,竟从那盒烟里抽了一支……而后,父亲精心地把那包烟揣起来,径直往大队部去了。
在大队部门口,父亲一脚门里一脚门外,先从兜里掏出烟来,一支支敬过去。屋里有六个人,父亲一下子就敬了六支,而后对支书说:“国豆,有个事,我得给你说说。”
国豆一脸麻子,麻得热烈。国豆说:“开会呢,正开会呢。回头再说吧。”
父亲说:“那我等吧,我等。”
一直等到黄昏的时候,大队干部们才乱纷纷地从瓦屋里走出来。父亲上前拦住了国豆。父亲巴巴地说:“国豆,说说?”
国豆漫不经心地往地上一蹲:“说说呗。”
这时,父亲又敬上了一支烟,那是第七支烟。接下去,父亲说了树的事……父亲说:“你去看看,真欺负人哪!”
国豆说:“,不就一棵树吗?”
父亲说:“那不是一棵树。”
父亲又说:“你去看看,你一看就知道了。那树我栽了七年了,是老德给弄的树秧,老德是厚道人,老德可以作证。”
国豆说:“老德能给你作证?”
父亲说:“能。他给弄的树秧,还能忘了?”
那支烟很快就吸完了。吸完烟,国豆把烟蒂往地上一按,说:“那就这吧,老姑夫,回头说说。”
父亲恳求说:“得说说呀!”
国豆一抖上衣,很威严地说:“说说。”
天擦黑的时候,父亲又在村口拦住了老德。老德躬身背着一捆草,一闷一闷像口瓮似的走着。父亲拦住他,又给他说了一遍树的事。父亲说:“德哥,七年了,那树秧还是你给买的,你不会忘吧?”
我前段时间看了一部聚焦于历史事件的纪实文学作品,它完全颠覆了我对那个特定历史时期的固有认知。这本书的强大之处在于其扎实到令人发指的考据工作,作者显然投入了大量时间在档案、信件甚至口述回忆的搜集上。它摒弃了宏大叙事,而是选择从底层人物的微观视角切入,描绘了普通人在历史巨轮碾压下的生存状态。书中对当时社会环境、生活细节的还原,细致到连衣着的材质、食物的稀缺程度都有明确的描述,这使得历史仿佛不再是书本上的刻板文字,而是可以触摸、可以感受的鲜活存在。作者的写作风格非常克制、冷静,几乎没有主观评论,而是让冰冷的史实自己说话,但正是这种冷静,反而带来了更强大的冲击力,因为真相本身就足够震撼。它成功地将冷峻的学术研究与引人入胜的故事讲述完美结合,读完后,你对那个时代的人们会产生一种深切的同情与敬意,因为它让你看到了历史的复杂性远超任何标签化的定义。
评分我最近翻阅了一本探讨青少年成长期烦恼的青春小说,那真是写得极其接地气,完全没有老一辈作家对“青春”那种理想化的美化。这本书的视角非常尖锐,聚焦于高中校园内的边缘群体,关于友谊的脆弱、初恋的笨拙以及面对升学压力的集体焦虑,都描绘得淋漓尽致。作者的笔触非常敏锐,能精准捕捉到少年人特有的那种敏感、易碎又充满虚张声势的复杂心态。例如,书中对一场小小的误会如何被无限放大,最终导致友谊破裂的描写,简直是教科书级别的示范——它没有刻意煽情,而是让你在那种尴尬和遗憾中体会到成长的阵痛。对话部分写得尤其自然,充满了网络流行语和口头禅,读起来毫无阅读障碍,让人仿佛回到了那个时期,能听见课桌上的铅笔摩擦声和窃窃私语。这本书的优点在于它的真诚,它不试图提供解决方案,而是真实地呈现了那个阶段的混乱与美好并存的状态,对于经历过相似阶段的读者来说,无疑是一种深刻的共鸣。
评分我最近读完了一本关于城市变迁的小说,名字里虽然也有“城”,但它讲述的却完全是另一种光景。这本书的叙事像是一条蜿蜒的河流,从一个偏远的乡村小镇,缓缓流淌进入了喧嚣的大都市。作者对人物内心世界的刻画极其细腻,尤其是主角在面对时代洪流时的那种彷徨与挣扎,让我深有感触。他不是那种高大全的英雄,而是一个在现实的泥泞中摸爬滚打的普通人。书中对城市里那些不起眼的角落,比如老旧的弄堂、深夜的小吃摊,都进行了充满温度的描摹,仿佛我能闻到空气中混合着油烟和湿气的味道。情节推进上,它用了不少倒叙和插叙的手法,使得人物的过去与现在交织在一起,让读者能更立体地理解他们的选择和命运。其中有一段关于城市规划带来的社区瓦解的描写,那种无力感,那种家园被抽离的痛楚,真是写得入木三分,让人读后久久不能平静,思考着“发展”背后的代价是什么。这本书的语言风格偏向沉郁和写实,没有太多华丽的辞藻,但每一个字都像是一块打磨过的石头,沉甸甸地压在心头。
评分有一本我收藏很久的悬疑推理小说终于被我啃完了,这部作品的精妙之处在于它对“布局”的极致运用。故事的开端看似平淡无奇,一个看似寻常的家庭聚会,却在细微之处埋下了层层叠叠的伏笔。作者对节奏的把控简直是大师级的,他懂得什么时候该给你一个清晰的线索,什么时候又该用一个看似无关紧要的细节来迷惑你的判断。最精彩的部分是,它不满足于一个简单的“谁是凶手”的谜题,而是深入挖掘了人性深处的恶与被恶胁迫的无奈。随着真相一点点被揭开,你会发现每一个角色都有着不可告人的秘密,那种道德上的模糊地带,比单纯的犯罪本身更令人感到震撼。阅读过程中,我不得不频繁地翻回前面的章节,去对照那些看似不经意的对话,试图找出被我忽略的破绽,这种智力上的博弈感是阅读推理小说最大的乐趣。结尾的反转非常高明,它并非那种为了反转而反转的狗血设计,而是所有细节逻辑自洽,让人拍案叫绝的同时,又感到一丝悲凉。
评分另一本让我印象深刻的作品,则是一部充满魔幻现实主义色彩的史诗巨著。它的世界观构建得极为宏大和奇诡,充满了作者独有的想象力。故事的主线似乎是关于一个家族的兴衰,但实际上,它探讨的是时间、记忆与权力这些形而上的主题。这本书的阅读体验非常独特,你必须全神贯注,因为情节跳跃性极大,逻辑链条往往需要你自己去拼凑和理解。书中创造了许多令人拍案叫绝的意象,比如“会唱歌的墙壁”或是“被遗忘的河流如何倒流”,这些超乎寻常的设定,反而更深刻地揭示了现实的荒谬。不同于现实主义作品的克制,这部小说的情感表达是外放且浓烈的,高潮部分甚至有些近乎癫狂。我尤其欣赏作者对不同叙事声音的掌控,一会儿是古老的吟游诗人,一会儿是冷漠的编年史家,使得整个故事像一首复调的交响乐。虽然初读时可能会因为概念过于抽象而感到吃力,但一旦被卷入其中,那种探索未知领域的兴奋感是无可替代的,它强迫你跳出日常的思维定势。
评分好书,好书,只是价格还有些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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评分第一次看李佩甫的书,希望能看到特别的东西。
评分书不错,价格也不错,服务也不错。
评分商品质量很好,很满意,但是包装没以前好了,就一个塑料袋装来了,希望以后可以改进。
评分还不错吧,很喜欢看你回复的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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