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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羊脂球》为“世界短篇小说之王”、法国作家莫泊桑的短篇小说作品集,收入了莫泊桑的代表作品,这些小说已被翻译成各种文字,影响了一代又一代世界各地的读者,有的还被改编成戏剧、电影、电视剧和卡通片等。
内容简介
莫泊桑是世界上数一数二的短篇小说大师,1880年《羊脂球》的发表使他一举成名,本书收集了《关脂球》等精品之作近40篇,代表了莫泊桑在短篇小说创作上的杰出成就。
作者将处于社会底层、受人歧视的妓女——“羊脂球”与形形色色、道貌岸然的所谓上层人物作对比,充分显示出前者极富正义感和同情心的美好心灵以及后者极端自私、寡廉鲜耻的丑恶灵魂。
作者简介
莫泊桑(1850—1893),19世纪后半期法国优秀的批判现实主义作家,与契诃夫和欧.亨利称“世界三大短篇小说之王”。他的作品深受叔本华的影响,渗透了浓厚的悲观主义。他擅长从平凡琐屑的事物中截取富有典型意义的片断,以小见大地概括出生活的真实。莫泊桑一生创作了六部长篇小说,三百五十九篇中短篇小说及三部游记。他的文学成就以短篇小说特别突出,对后世产生了极大影响。
精彩书评
世上不知有多少人,为着疏懒误了自己的人生。奋发,活动,做事,谈话,考虑问题之类,对某种人是很困难的事。
——莫泊桑
只要有一种无穷的自信充满了心灵,再凭着坚强的意志和独立不羁的才智,总有一天会成功的。
——莫泊桑
目录
译者序/1
西蒙的爸爸/1
羊脂球/10
舆论/50
一名农场女佣的故事/56
一家子/77
项链/104
一次野餐/115
泰利埃妓馆/127
两个朋友/155
我的叔叔于勒/164
归来/174
嫁妆/182
火星人/190
魔椅/199
一个诺曼底人/210
皮埃罗/218
疯女人/224
晚会/228
复仇者/240
恐怖/247
第二十九床/254
魔鬼/267
作者年表/276
精彩书摘
西蒙的爸爸
晌午的钟声刚刚敲过,小学校的大门就打开了。孩子们蜂拥冲向校门,你推我搡,都要争先挤出去。不过,他们并不像平日那样马上走散,各自回家吃饭,而是走出几步就站住了,聚成几堆,开始窃窃议论。
原来,这天早晨,白朗绍特大姐的儿子西蒙入学了。
这些孩子在家里都听大人谈过白朗绍特大姐。在公开场合,大家虽然很敬重她,可是在私下里,他们的母亲提起她,怜惜中总有几分轻蔑。他们受到这种态度的感染,却根本不知道是什么缘故。
西蒙呢,他从不出门,也没有在街上或者河边上同他们一道玩过。因此,他们不认识他,也谈不上喜欢他,只是听了一个十四五岁的大孩子说的一句话,便又惊又喜,立刻就传开了。
“要知道……西蒙……哼,他没有爸爸。”
那个大孩子讲这句话时挤眉弄眼,一副狡黠的神情,表明他知道老底儿。
白朗绍特大姐的儿子,也走到校门口了。
他有七八岁,脸色略显苍白,穿戴挺整洁,样子腼腆,几乎有点拘谨。
那几堆同学还一直交头接耳,用狡狯而残忍的目光盯着西蒙,正像要搞恶作剧的孩子那样,就在他走出校门要回家的当儿,他们慢慢地围上来,终于把他团团围住。西蒙站在圈子中央,又惊讶又惶惑,不明白他们要干什么。那个散布消息的大孩子一看得逞了,就十分得意,问西蒙:
“喂,你叫什么?”
“西蒙。”他答道。
“西蒙什么呀?”对方又追问。
这孩子给问得蒙头转向,又说了一遍:“西蒙。”
大孩子冲他嚷道:“名叫西蒙,还得有点什么……西蒙,这不是姓……”
孩子眼泪都要流下来,他第三次回答:
“我就是叫西蒙。”
那些淘气鬼哄堂大笑,那个大孩子更是得意忘形,提高嗓门说:
“大家都瞧见了吧,他没有爸爸。”
一时鸦雀无声。孩子们都惊呆了,小孩子居然没有爸爸,这件事真离奇,太怪了,简直不可能。他们把他视为怪物,视为违反天理的人,同时他们也感到,自己母亲对白朗绍特大姐的那种始终无法理解的轻蔑,在他们心里增加了。
西蒙则靠到一棵树上,以免瘫倒,他呆立在那里,仿佛被一场无法弥补的灾难打蒙了。他想辩解,但又无言以对,驳不倒他没有爸爸这样可怕的事实。他面无血色,最后索性冲他们嚷道:“不对,我有爸爸。”
“他在哪儿?”大孩子问道。
西蒙没话说了,他的确不知道。孩子们兴高采烈,哈哈笑起来。这帮乡下孩子近乎禽兽,这时产生一种残忍的欲望,就像同窝母鸡中,一旦有哪只受了伤,其它只就会群起而攻之,将其鹐死。西蒙忽然瞧见邻家寡妇的一个孩子,而且他一直看着那孩子同自己一样,也是孤儿寡母过日子。
“你也一样,没有爸爸。”西蒙说了一句。
“胡说,我有爸爸。”那孩子回答。
“他在哪儿?”西蒙反驳道。
“他死了,”那孩子不无骄傲地高声说,“我爸爸,他在墓地里。”
这帮淘气鬼中间,立刻升起一片赞许的嗡嗡声,就好像爸爸葬在墓地里,就抬高了这个同学的身份,从而压垮那个没有爸爸的同学。这些顽童的父亲,大多都是恶棍、酒鬼、窃贼,都虐待妻子。现在,这些合法的孩子推推搡搡,越挤越紧,仿佛要把这个非法的孩子挤死似的。
有一个孩子站在西蒙对面,这时突然伸出舌头嘲弄他,嚷着:
“没爸爸!没爸爸!”
西蒙扑上去,双手揪住他的头发,并且连连踢他的腿,那孩子反过来也狠狠咬了他的脸蛋儿。场面一片混乱,等两个交手的孩子被拉开,西蒙已经挨了揍,衣裳撕破,打得鼻青脸肿,倒在地上,而那些淘气鬼则围着鼓掌喝彩。他爬起来,下意识地拍拍沾满尘土的小罩衫,这时又有人冲他嚷一句:
“去告诉你爸爸好了。”
西蒙一听这话,心里就完全泄气了。他们比他强壮,揍了他,而他确实感到自己真的没爸爸,根本没法儿回答他们。他的自尊心很强,竭力忍住涌上来的眼泪,忍了几秒钟,实在憋不住了,这才哭起来,浑身急促地抽动,但就是不哭出声来。
敌人都幸灾乐祸,欢欣雀跃,就像野人狂喜那样,很自然地手拉起手,围着他边跳边重复喊叫:“没爸爸!没爸爸!”
然而,西蒙猛地停止哭泣,他怒不可遏,正好脚下有石子儿,他就拾起来,狠命朝折磨他的人掷去。有两三个挨了石子儿,嗷嗷叫着逃跑了。他的样子十分可怕,其他孩子也都惊慌失措了,吓得纷纷抱头鼠窜,如同乌合之众,一碰到情急拼命的人,就全变成懦夫了。
现在,只剩下这个无父的小孩子了,他撒腿朝田野跑去,因为他想起了一件事,随之便发了狠心。他要投河自杀。
原来,他想起一周之前,有一个靠乞讨为生的穷鬼,因为没有钱而投了河,捞起来的时候,西蒙也在场。他平时觉得,那个可怜的家伙又脏又丑,十分悲惨,现在死了面无血色,长胡子湿淋淋的,眼睛平静地睁着,神态很安详,这给他留下了深刻的印象。围观的人说:“他死了。”有个人却补充说:“现在他多幸福啊。”西蒙也要投河,那个可怜的人没有钱,而他没有爸爸。
他走到河边,注视着流水。河水清澈,只见几条鱼追逐嬉戏,有时轻轻跃起,捉食在水面上盘旋的飞虫。他只顾看鱼,就不再哭了,觉得鱼儿捕食的技巧很有意思。不过,风暴平静了,有时还会狂风骤起,吹得树木咯咯作响,然后消失在天边,同样,“我没有爸爸,我要投河”这个念头,还不时浮现,带来强烈的痛苦。
天空晴朗,气温很高。暖烘烘的阳光照在草地上。西蒙流过眼泪,一时感到惬意和倦怠,很想躺在暖洋洋的草地上睡一觉。
一只小青蛙跳到他脚下,他想捉住,却让它逃脱了。他追上去,扑了三回都没有捉到,最后总算抓住它的两只后爪尖,看着小动物要挣脱的样子,他不禁笑起来。小青蛙收拢两只后腿,再猛力一蹬,两腿突然绷直,如同两根棍子,而金眼圈的眼睛鼓得溜圆,前爪则像两只小手一样舞动。这令他想起用细长条的小木片钉成斜角的玩具,也是这样用力一拉,就牵动钉在上面的小兵操练。于是,他又想起家,想起母亲。心里非常难过,又哭起来,浑身一阵阵颤抖。然后,他跪到地上,像临睡前那样祷告,但是抽泣得太急,又太厉害,他完全受其控制,无法祷告下去。他什么也不想,周围什么也看不见,心思完全放在哭上。
突然,一只沉甸甸的手按在他肩头上,一个粗嗓门儿问他:“你有什么事儿这么伤心啊,小家伙?”
西蒙回头一看,只见一个留着小胡子、满头鬈曲黑发的高个子工人和蔼地瞧着他。西蒙眼睛里充满泪水,答道:
“他们打我……就因为……我……我……我没爸爸……没有爸爸。”
“什么?”那人微笑着说,“可是,人人都有爸爸呀。”
孩子还伤心地抽泣,吃力地又说道:“我……我……我没有。”
那工人听了,神色严肃起来,他认出这是白朗绍特大姐的儿子。他虽然到这地方不久,但是模模糊糊地知道她的身世。
“好啦,”他说道,“别伤心了,孩子,跟我回去找你妈妈吧。会给你……一个爸爸的。”
两人一道走了,大人拉着小孩的手。那人脸上又浮现微笑,能见见那个白朗绍特,倒也不错,据说她是当地数得着的漂亮姑娘。也许他内心深处还这么想:一个失身的姑娘,很可能再次失身。
他们走到一所非常洁净的白色小房门前。
“到啦,”孩子说,接着又叫了一声,“妈妈!”
一个女人走出来,工人立刻收敛笑容,他一眼就看出,同这个面色苍白的高个儿姑娘,是绝不能开玩笑的。只见姑娘一脸正色,立在门口,似乎不准男人跨进门槛,走进这个她已经被男人骗过一次的房屋。于是他怯阵了,摘下鸭舌帽,结结巴巴地说:
“喏,太太,我把您孩子送回来了,他在河边迷了路。”
西蒙急不可待,扑上去搂住母亲的脖子,刚开口说话就又哭了:
“不是迷路,妈妈,我想投河,因为其他孩子打我……打我……因为我没爸爸。”
年轻女子满脸烧得通红,心头有如刀绞,她紧紧搂住儿子,眼泪止不住簌簌往下流。那人站在一旁,也为之动情,一时不好走开。不料,西蒙突然跑过来,问他:
“你愿意做我爸爸吗?”
一阵冷场。白朗绍特大姐倚着墙,双手按在胸口,沉默不语,忍受着羞耻的折磨。孩子见那人不答应,又说道:
“您若是不愿意,我还要去投河。”
那工人便把这事儿当作笑谈,笑着答道:
“好哇,我非常愿意。”
“你叫什么名字?”孩子又问道,“等别人再问起来,我好回答他们。”
“菲力浦。”那人回答。
西蒙沉默了一会儿,要把这个名字刻在脑子里,然后才心满意足,伸出手臂,说道:
“好吧!菲力浦,你是我爸爸了。”
那工人把孩子举起来,突然亲了他两边的脸蛋儿,随即大步流星匆匆走开了。
第二天上学,迎接西蒙的又是一阵嘲笑。放学的时候,那个大孩子又要故技重演,可是西蒙像投石子似的,将这句话劈头甩给他:“我爸爸,他叫菲力浦。”
周围的同学都高兴得狂呼乱叫:
“哪个菲力浦?……什么菲力浦?……菲力浦,算个啥呀?……你那个菲力浦,是从哪儿弄来的?”
西蒙不再搭理,他怀着不可动摇的信念,以挑战的目光注视他们,宁愿皮肉吃苦,也不肯在他们面前逃走。还是老师给他解了围,他才回家。
一连三个月,高个子工人菲力浦经常从白朗绍特家门前经过,有时看见她在窗前做衣服,就鼓起勇气上前搭讪。姑娘则客客气气地回答,但始终一本正经,不苟言笑,也绝不让他进屋。然而,他同所有男人一样,总好自鸣得意,以为姑娘同他说话时,脸色往往要比平时红一点儿。
可是,名声一旦扫地,就再难恢复,动辄遭人非议。尽管白朗绍特处处检点,倍加小心,当地已经有闲言碎语了。
西蒙倒是非常喜欢他的新爸爸,几乎每天忙完了活儿,傍晚都同新爸爸一道散步。他也按时上学,从同学中间穿过时神气十足,根本不理睬他们。
不料有一天,那个带头攻击他的大孩子对他说:
“你撒谎,你没有一个叫菲力浦的爸爸。”
“怎么没有?”西蒙非常冲动地问道。
那个大孩子搓着手,又说道:
“因为,你若是有爸爸,那他就该是你妈妈的丈夫。”
这个推理很正确,西蒙心慌了,不过他还是回答:“反正他是我爸爸。”
“这有可能,”大孩子嘿嘿冷笑,说道,“不过,他还不完全是你爸爸。”
白朗绍特的儿子垂下头,他边走边想,去菲力浦干活的地方,卢瓦宗老头的铁匠铺。
铁匠铺就像完全被树木遮住,里面很暗,只有大炉子的红火光一闪一闪,映照五个赤臂打铁的铁匠,而铁砧发出震耳欲聋的声响。那五条汉子站在那里,像满身火焰的魔鬼,眼睛紧紧盯着他们捶打的烧红的铁块,而他们迟钝的思想则随着大锤起落。
西蒙走进去时没人瞧见,他轻轻拉了拉他的朋友。他朋友回过头来,活儿立时停了,所有人都仔细地打量他,就在这不寻常的寂静中,响起了西蒙细弱的嗓音:
“告诉你,菲力浦,刚才米修德家的那个大小子对我说,你不完全是我爸爸。”
“怎么这样说呢?”工人问道。
孩子一片天真地回答:
“因为你不是我妈的丈夫。”
谁也没有发笑。菲力浦站在原地一动不动,额头放在粗大的手背上,而手掌则撑着顶住铁砧的锤柄头。他在沉思。四名伙伴望着他,西蒙焦急地等待,他在这些巨人中间显得更小了。忽然,一名铁匠向菲力浦说出了大家的想法:
“不管怎么说,白朗绍特是个正经的好姑娘,虽然遭受不幸,但是很刚强,人又规规矩矩,嫁给一个厚道的汉子,准能成为像样的媳妇。”
“这话一点不假。”那三个附和道。
那个工人接着说道:
“不错,那位姑娘失过身,难道这能怪她吗?肯定那人答应娶她,我就知道好些像她这种情况的姑娘,如今都受人敬重。”
“这话一点不假。”那三人异口同声地附和。
那工人又说道:“可怜的女人,靠自己把孩子拉扯大,吃了多少苦。从那事之后,她除了上教堂再也不出家门,又流了多少眼泪,也只有上帝知道。”
“这话也一点不假。”其他人应声说道。
随后,大家都沉默了,只听见风箱吹炉火的呼呼声。菲力浦猛然俯下身,对西蒙说:
“去告诉你妈,今晚儿我要去跟她谈谈。”
他推着孩子的肩膀,把他推出去。
回头又干起活来,五只大锤,都准确落到铁砧上。他们就这样打铁,一直干到天黑,一个个强健有力,欢实活泼,都像够份儿的大锤。不过,正如在节日里,主教堂的大钟比其余的钟敲得更响一样,菲力浦的锤声也压过伙伴们的锤声,他一下一下,不住地抡锤,打出震耳欲聋的声响。他眼睛闪闪发亮,站在四溅的火星中间,劲头十足地打铁。
他到白朗绍特家敲门的时候,已是满天星斗了。他换上新衬衫和过节的外衣,胡子也修过了。年轻女人来到门口,面有难色,说道:“菲力浦先生,天都黑了,这时候来很不合适。”
菲力浦想回答,但是张口结舌,在她面前不知说什么好。
她又说道:“然而您完全明白,不能再叫人议论我了。”
这时,菲力浦突然说道:
“只要您愿意做我的妻子,还怕什么议论呢!”
对方没有回答,不过,他似乎听见昏暗的屋里身体瘫倒的声响,就急忙走了进去。西蒙已经上床睡下了,但他清晰地听见接吻声以及母亲悄悄说的几句话。接着,他突然感到被他的朋友抱起来,他的朋友巨人般的臂膀将他举起,大声对他说:
“再见到同学,你就告诉他们,你爸爸,就是铁匠菲力浦?雷米,谁再敢欺负你,他就拧谁的耳朵。”
第二天,学生都到校了,快上课的时候,小西蒙站起来,他脸色发白,嘴唇打战,用清亮的声音说道:“我爸爸,就是铁匠菲力浦?雷米,他说了,谁再敢欺负我,他就拧谁的耳朵。”
这回,谁也不笑了,因为,大家都认识那个铁匠菲力浦?雷米,有他当爸爸,哪个孩子都会感到自豪的。
……
前言/序言
译者序
无可替代的莫泊桑
我们处于一个文学畸形的时代,处于最需要短篇小说,而又盛产长篇小说的时代。
细想想,这种状态也由来已久。单拿外国文学为例,我国出版的长篇小说名著,当数以百计;而以短篇小说称得上大师级的作家,数来数去,还是那么几个,无非是莫泊桑、契诃夫、欧?亨利、茨威格等,再尽量往上加,也达不到两位数。
一个明显的事实:写长篇小说的大家,在文学发达的国家,总是人才辈出的,而创作短篇小说的圣手,无论在哪里都难得一见。
以19世纪法国文学为例,大师级长篇小说家,至少能列举出雨果、巴尔扎克、司汤达、福楼拜、左拉。然而,短篇小说家大师级人物,也只有“短篇之王”莫泊桑一人而已。
多不容易,一个世纪才出一个,还是在文学达到鼎盛的19世纪法国。
到了小说成为文学创作主流的20世纪,这种状况并没有改观。在法国,小说越写越长,称长河小说,卓有成就者有普鲁斯特、罗曼?罗兰、杜?伽尔、杜阿尔梅、特洛亚等;但是,真正意义的短篇小说圣手,也只有被称为“短篇怪圣”的马塞尔?埃梅了。
究其原因,还不是创作长篇容易而短篇难,而在于长篇凭其篇幅能无限延长,图新求变就有巨大的空间;反之,短篇小说囿于篇幅短小,求变也没有用武之地,而且三变两变,往往变成中篇甚至长篇,丢了芝麻得了西瓜,何乐而不为呢?
这就是为什么,小说越写越长,长篇小说家越来越多,时而聚拢渐成声势,终成流派。况且,随着时代的发展和阅读口味的变化,长篇小说也逐渐取代诗歌,继而引领文学的潮流了。相比之下,优秀的短篇小说,往往是长篇小说大家的余墨。
这也就是为什么,短篇小说形成不了独自的流派,短篇小说家只有个人风格,而短篇小说圣手或者大师,只能天马行空,独来独往了。
说来也很有趣,“王”者,孤家寡人也。冠以“王”者,唯莫泊桑一人而已。他虽然也有《一生》《漂亮朋友》等六部长篇,但只能冠以“短篇小说之王”;假使去掉“短篇”冠以“小说之王”,肯定早就被推翻了。世界文学史上那些长篇小说大师,个个都有王者风范,但是谁也不敢称王,恐怕就是这个道理。有什么办法,怪只怪短篇小说苑中无老虎。
短篇小说,西文conte,本意就是短小的故事。莫泊桑写了三百多篇故事,无可争议地成为“故事大王”。
讲故事,讲俗人俗事,表现人生百态,这是人类有史以来最喜闻乐见的文学形式,也是世俗文学最鲜明的一个特点。莫泊桑的短篇小说就是体现这种文学传统的典范。
文如其人,其人如文,在莫泊桑身上表现得尤为明显。其文何文?正是市民百姓喜读乐看之文;其人何人?也正是市民意识最强的一个人。
在著名作家中,莫泊桑不仅是市民意识最强的一位作家,还是市民生活方式过得最滋润的一个人。要知道,莫泊桑的父亲曾是银行职员,他本人也在海军当职员多年;父亲因婚外恋而夫妇离异,儿子干脆终生不娶,当了一辈子帅哥儿……他的作品许多场景,正是他的生活场景。
莫泊桑小说的故事背景,都是法国西北部的诺曼底地区,或者巴黎及其郊区。诺曼底是他童年和少年时期的故乡,而巴黎则是他供职和从事文学创作的地方,写这两个地区的风土世情和各色人物,他自然得心应手。
莫泊桑讲述故事中的主人公,大多是小人物,有诺曼底狡猾的农民、慷慨的工匠、受欺凌的妓女和女佣、小职员、小店主、小市民,也有比市民还世俗的破落贵绅、富商、工厂主,以及野心勃勃的政客。例如《项链》中因爱慕虚荣而毁了一生的小市民,《羊脂球》中,有爱国骨气的妓女和软骨头的富商与乡绅,在敌人的淫威面前不同的表现,《一家子》中为争取遗产而大打出手的一家人,《泰利埃妓馆》中去逛窑子而丑态百出的社会名流,《两个朋友》中宁死也不肯将通行口令告诉敌人的一对友人,《莫兰这只公猪》中好色而愚蠢的服装店老板……
这些人物构成了法国社会的主体,他们身边发生的故事,便构成世俗社会的万象。这种万象的光怪陆离、色彩纷呈,在任何作家的作品中,都不如在莫泊桑的小说中表现得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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