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经典原境界》:做人与读经相映成辉,修身与悟道相得益彰,怡情与治学水乳交融。在中国经典的人文关怀中,追寻古典文化原初的清纯精神,开启现实人生本真的至高境界。
《中国经典原境界》是20世纪国学大师顾随以课堂讲授的方式传习人文、培育人才、启迪人生的巅峰之作,六十多年后首度问世。它以中国初始的经典为核心,精湛的学识与睿智的思想融会贯通,徜徉在经典内外,求索于历史上下,升华至理想境界。古今中西,文史哲禅,博大精深却又通俗而富有生气;情思文采,妙趣横生,学问的真与讲述的美珠联璧合有逼近心灵。经典流淌在中华文脉中、赓续在日常生活中,一脉相承的智慧生生不息,恒久的魅力令人心安。做人与读经相映成辉,修身与悟道相得益彰,怡情与治学水乳交融。在中国经典的人文关怀中,追寻古典文化原初的清纯精神,开启现实人生本真的至高境界。
《中国经典原境界》为《顾随讲坛实录》的下册。
顾随,中国现当代zui富影响的学者之一,即是一位大学者,也是著名作家、诗人、剧作家,还是书法家。1920年北京大学英文系毕业后即从事教育事业。长期任教于燕京大学、辅仁大学、北京大学、河北大学等高校。他有广泛的兴趣爱好,著作甚多,是“一位极出色的大师级的哲人巨匠”。
“中国好书”作者的zui新著作。国学大师顾随人生学问的巅峰之作,阐发中国传统经典的原境界,是做人、处事,治学、为官,处世、经商等不可或缺的智慧源泉!本书是《顾随讲坛实录》的下册,上册《中国古典文心》、中册《中国古典文心》出版后,获得各界读者的好评。《中国古典文心》成为习主席中南海办公室的藏书。它还获得下面的荣誉:
2014中国好书入围好书
第十届文津图书奖推荐图书
2014年凤凰网十大好书
2015年国家图书馆向读者推荐的60本书
2015年影响教师的100本图书
2015安徽新安读书月十大好书
叶嘉莹(诗词大家、南开大学教授):先生的才学和兴趣,方面甚广,无论是诗、词、曲、散文、小说、诗歌评论,甚至佛教、禅学,都曾留下了值得人们重视的著作,足供后人之研读景仰。
先生之讲课,真可以说是飞扬变化、一片神行。先生自己曾经把自己之讲诗比作谈禅,写过 两句诗说:“禅机说到无言处,空里游丝百尺长。”
这种讲授方法,如果就一般浅识者而言,也许会以为没有世俗常法可以依循,未免难于把握,然而却正是这种深造自得、左右逢源之富于启发性的讲诗方法,才使得跟随先生学诗的人学到了zui可珍贵的评赏诗歌的妙理。而且当学生们学而有得以后,再一回顾先生所讲的话,便会发现先生对于诗歌的评析实在是根源深厚、脉络方明。
周汝昌(文学大家 中国艺术研究院研究员):先生一身兼为诗人、词人、戏曲家、文家、书家、文艺鉴赏家、哲人、学者,又是一位传道授业、zui善于讲堂说“法”的“教授”艺术大师。凡是听过先生讲课的,很少不是惊叹倾倒,欢喜服膺,而且是永难忘掉的。先生是一位真正的诗人,而同时又是一位深邃的学者,一位极为出色的大师级的哲人巨匠。
冯 至(诗人、文学大家,原北京大学教授、中国社会科学院研究员):顾随多才多艺,写诗、填词、作曲,都创有新的境界;小说、信札,也独有风格;教学、研究、书法,无一不取得优越的成就。
张中行(国学大师、作家):顾随用散文、用杂文、用谈家常的形式说了难明之理,难见之境。笔下真是神乎技矣。
杨敏如(古典文学家、北京师范大学教授):顾先生讲课,有时候就像王国维说的一样进了无我之境,他讲着讲着,就迷醉在作品里了,把自己对词的体会、心得、鉴赏传神而完整地讲了出来。学生们听着,也跟着他进入神奇的艺术世界。没有顾先生,没有我们,大家伙儿都融为一体了。这也是有我之境,因为我们就看见顾先生本人的形象在你面前。
江弱水(浙江大学教授):顾随的特殊性恰恰在于,他能把作品看成一个有机体。“外行看热闹,内行看门道。一般的评论家只讲得一个热闹,但是顾随会跟你讲门道:这句好,天才;这句弱了,不用心;这句呢,糟,胡来。他会说出个所以然。这就是门道。”
中国新闻网:
顾随作为一代大师,无论是诗、词、曲、散文、小说、诗歌评论,甚至佛教、禅学,都留下了值得人们重视的著作,足供后人研读景仰。但叶嘉莹先生认为,顾先生zui大的成就就是他对中国古典诗词的教学讲授,因为他的讲课纯以感发为主,全任神行,一空依傍。它把学术研究与学术普及浑然天成地结合在一起,达到了一个制高点。从这个意义上说,它也可以说是中国现代学术普及与研究的巅峰之作。它的出版是中国出版史上的一件大事,并且也会让当今的读者在中国古典诗词的美好意境中,感受中国古代的智慧,得到人生的巨大启迪。
新京报:
一代学林宗师顾随先生徜徉于古典文学的瑰丽风景,他深入历史语境体验故国文人的喜怒哀乐,将深刻的人生体验融入学术研究,并以敏感的触觉捕捉源源不断的灵感,进而凝聚成一部部优秀的著作。其讲诗,提倡心物相合,注重独抒性灵,以情为主,“诗心论”独出机杼;其说词,继承和发扬了王国维的词学传统,“高致说”自成一家,字字珠玑而令人回味无穷。顾随先生的词作,兼有雄壮、新奇、健婉之长,其长调抒情性强,格调高雅,感情真挚;其小令含蓄婉约、辞简义丰。此外,他还涉猎小说、杂剧创作,在儒家、佛家思想领域修养颇深。顾随先生的哲人风范、高雅志趣、学术成就和讲坛遗韵,将百世流芳。
目录
开场白
卷一 《诗经》
007 第一讲 概说《诗经》
046 第二讲 说《周南》
088 第三讲 说《召南》
112 第四讲 说“邶鄘卫”
158 第五讲 说“小雅”
卷二 《文选》
181 第六讲 课前闲叙
187 第七讲 散文漫议
196 第八讲 《与魏文帝笺》
216 第九讲 《答东阿王笺》
223 第十讲 《报孙会宗书》
238 第十一讲 《论盛孝章书》
241 第十二讲 《与陈伯之书》
256 第十三讲 《重答刘秣陵沼书》
258 第十四讲 《晋纪总论》
267 第十五讲 《逸民传论》
281 第十六讲 《恩悻传论》
卷三 唐宋诗
299 老杜与义山
330 怪杰李贺
343 小杜与义山
363 宋诗简说
后记
第一讲
概说《诗经》
情操(personality),名词(noun)。
情操(“操”,用为名词,旧有去声之读),此中含有理智在内。“操”之谓何?便是要提得起、放得下、弄得转、把得牢,圣人所说“发乎情止乎礼义”(《毛诗序》)。“操”又有一讲法,就是操练、体操之“操”,乃是有范围、有规则的活动。情操虽然说不得“发乎情止乎礼义”,也要“发而皆中节”(《中庸》一章)。情操完全不是纵情,“纵”是信马由缰,“操”是六辔在手。总之,人是要感情与理智调和。
向来哲学家忒偏理智,文学家忒重了感情,很难得到调和。感情与理智调和,说虽如此说,然而若是做来,恐怕古圣先贤也不易得。吾辈格物致知所为何来?原是为的求做人的学问。学问虽可由知识中得到,却万万并非学问就是知识。学问是自己真正的受用,无论举止进退、一言一笑,都是见真正学问的地方。做人处世的学问也就是感情与理智的调和。
“诗三百篇”含义所在,也不外乎“情操”二字。
要了解《诗》,便不得不理会“情操”二字。《诗》者,就是最好的情操。也无怪吾国之诗教是温柔敦厚,无论在“情操”二字消极方面的意义(操守),或积极方面的意义(操练),皆与此相合。所谓学问,浅言之,不会则学,不知则问。有学问的人其最高的境界就是吾人理想的最高人物,有胸襟、有见解、有气度的人。梁任公(1)说英文gentleman不易译,若“士君子”则庶近之矣,便“君子”二字即可。孔子不轻易许人为君子:
君子哉若人!(《论语·宪问》)
君子哉!蘧伯玉。(《论语·卫灵公》)(2)
君子之材,实在难得。“士君子”乃是完美而无瑕疵的,吾人虽不能到此地步,而可悬此高高的标的,高山仰止,景行行止,虽不能至,然心向往之,此则人高于动物者也。人对于此“境界”有所谓不满,孔夫子尚且说:
五十以学《易》,可以无大过矣。(《论语·述而》)
此虽不是腾云驾雾的仙、了脱生死的禅,而远亲不如近邻,乃是真真正正的人,此正是平凡的伟大,然而正于吾人有益。五十学《易》,韦编三绝,至此正是细上加细,而止于“无大过”。
如有周公之才之美,使骄且吝,其余不足观也已。(《论语·泰伯》)
读此真可知戒矣。然而,过分的谦虚与过分的骄傲同一的讨厌。而夫子三谦亦令人佩服,五十学《易》,可知夫子尚不满足其境界。所有古圣先贤未有不如此者。古亚历山大(Alexander)
(3)征服世界,至一荒野,四无人烟,坐一高山上曰:噫吁!何世界之如是小,而不足以令我征服也!但此非贪,而是要好,人所以有进益在此,所以为万物之灵亦在此。
学问的最高标准是士君子。士君子就是温柔敦厚(诗教),是“发而皆中节”。释迦牟尼说现实、现世、现时是虚空的,但儒家则是求为现实、现世、现时的起码的人。表现这种温柔敦厚的、平凡的、伟大的诗,就是“三百篇”。而其后者,多才气发皇,而所作较过,若曹氏父子(4)、鲍明远(5)、李、杜、苏、黄(6);其次,所作不及者,便是平庸的一派,若白乐天(7)之流。乐天虽欲求温柔敦厚而尚不及,但亦有为人不及处。吾国诗人中之最伟大者唯一陶渊明,他真是“士君子”,真是“温柔敦厚”。这虽是老生常谈,但往往有至理存焉,不可轻蔑。犹如禅宗故事所云:诸弟子将行,请大师一言,师曰:“诸恶莫作,诸善奉行。”弟子大失所望,师曰:“三岁小儿道得,八十老翁行不得。”(8)吾人之好高骛远、喜新立奇,乃是引吾人向上的,要好好保持、维护,但不可不加操持;否则,小则可害身家,大足以害天下。如王安石之行新法,宋室遂亡也矣。
走“发皇”一路往往过火,但有天才只写出华丽的诗来是不难的,而走平凡之路写温柔敦厚的诗是难乎其难了,往往不能免俗。有才气、有功力,写华丽的诗不难,要写温柔敦厚的诗便难了。一个大材之人而嚅嚅不能出口,力举千钧的人蜕然若不胜衣,这是怎么?才气发皇是利用文字——书,但要使文字之美与性情之正打成一片。合乎这种条件的是诗,否则虽格律形式无差,但算不了诗。“三百篇”文字古,有障碍,而不能使吾人易于了解;唯陶诗较可。“月黑杀人地,风高放火天”(9),美而不正;“君君,臣臣,父父,子子”(《论语·颜渊》),正而不美。宗教家与道家以为,吾人之感情如盗贼,如蛇虫;古圣先贤都不如此想,不过以为感情如野马,必须加以羁勒,不必排斥,感情也能助人为善。先哲有言:“饮食男女,人之大欲存焉;死亡贫苦,人之大恶存焉。”(《礼记·礼运》)情与欲固有关,人所不能否认。
以上所述是广义的诗。
今所讲“诗三百篇”向称为“经”,“五四”以后人多不然。“经”者,常也,不变也,近于“真理”之意,不为时间和空间所限。老杜写“天宝之乱”称“诗史”,但读其诗吾人生乱世固感动,而若生太平之世所感则不亲切。苏俄文豪高尔基(Gorky)(10)写饥饿写得最好,盖彼在流浪生活中,确有饥饿之经验也。常人写饿不过到饥肠雷鸣而已,高尔基说饿得猫爪把抓肠内,此乃真实、亲切的感觉,非境外人可办,更是占空间、占时间的,故与后来人相隔膜。这就是变,就不能永久。“三百篇”则不然,“经”之一字,固亦不必反对。
今所言《诗》三百篇不过道其总数,此乃最合宜之名词。子曰:
诗三百,一言以蔽之,曰:思无邪。(《论语·为政》)
此最扼要之言。此所谓“无邪”与宋朝理学家所说之“无邪”、“正”不同。宋儒所言是出乎人情的,干巴巴的。古言:“人情所不能止者,圣人弗禁。”(杨恽《报孙会宗书》)“不能止”就是正吗?未必是,也未必不是。道学家自命传圣贤之道,其实完全不了解圣贤之道,完全是干巴巴、死板板地谈“性”、谈“天”。所以说“无邪”是“正”,不如说是“直”,未有直而不诚者,直也就是诚。(直:真、诚,双声。)《易传》云:
修辞立其诚。(《文言》)
以此讲“思无邪”三字最切当。诚,虽不正,亦可感人。“月黑杀人地,风高放火天”,此极其不正矣,而不能说它不是诗。何则?诚也。“打油诗”,人虽极卑视之,但也要加以“诗”之名,盖诚也,虽则性有不正。夫子曰,“诗三百”“思无邪”,为其诚也。
释迦牟尼说法之时,尝曰:
真语者,实语者,如语者,不诳语者,不异语者。(《金刚经》)
“如”,真如之意,较“真”(truth)更为玄妙。其弟子抛弃身家爱欲往之学道,固已相信矣,何必又如此说,真是大慈大悲,真是苦口婆心。这里可用释迦之“真语”、“实语”、“如语”、“不诳语”、“不异语”说诗之“诚”、“思无邪”之“无所不包,无所不举”
。释迦又说:
中间永无诸委曲相。(《楞严经》)
此八字一气说来,就是“真”。
《尚书·尧典》曰:“诗言志。”如诗人作诗,由“志”到作出“诗”,中间就是老杜所谓“意匠惨淡经营中”(《丹青引赠曹将军霸》):
“志”(诗意) 中间 诗篇
(一) 志——“人情所不能止者,圣人弗禁”;
(二) 中间——“意匠惨淡经营中”(声音、形象、格律要求其最合宜的);
(三) 诗篇——“笔落惊风雨,诗成泣鬼神”(《杜甫《寄李十二白二十韵》)。
五代刘昭禹(11)曰:“五言如四十个贤人,著一字如屠沽(市井)不得。”(计有功《唐诗纪事》)岂止五言?凡诗皆如此。诗里能换一个字,便是不完美的诗。一字,绝对,真如,是一非二,何况三四?
“惨淡经营”之结果,第一义就是“无委曲相”。好诗所写皆是第一义,与哲学之真理、宗教之经约文字的最高境界同。
读诗也要“思无邪”,也要“无委曲相”。
孔子对于诗的论法,归纳起来又称为“孔门诗法”。法,道也,不是指狭义的方法、法律之法,若平仄、叶韵之类,此乃指广义的法。“无事无非法”,生活中举止、思想、语言无在而非法。
违了夫子“思无邪”,便非法。
然而,何以又说诗无所谓是非善恶?常所谓是非善恶究竟是否真的是非善恶?以世俗的是非善恶讲来,只是传统习惯(世法、世谛)的是非善恶,而非真的是非善恶。
“月黑杀人地,风高放火天”,是直,事虽邪而思无邪。在世法上讲,不能承认;在诗法上讲,可以承认。诗中的是非善恶与寻常的是非善恶不同。
鲁迅先生说一军阀下野后居于租界莳花饮酒且学赋诗,颇下得一番功夫,模仿渊明文字、句法。而鲁迅先生批曰:我觉得“不像”。盖此是言不由衷,便是伪、是不真、是邪。以此而论,其诗绝不如“月黑杀人地,风高放火天”二句也。村中小酒肆中有对联曰:
进门来三杯醉也,
起身去一步歪邪。
此虽不佳而颇有诗意,盖纪实也。又有一联曰:
刘伶问道何处好,
李白答曰此地佳。
此亦乡村小酒肆对联,还不如前者。下野军阀的仿陶渊明诗还不如村中酒肆对联这个味儿。故说诗的是非善恶不是世俗的。
文学与哲学与“道”的最高境界是一个。所谓“诗法”,就是佛法的“法”,是“道”。静安(12)先生曰:“境界有大小,不以是而分优劣。”(《人间词话》)
“诗三百篇”既称“经”,就是不祧之祖,而降至楚辞、赋、诗、词、曲,则益卑矣。然而,以诗法论,便童谣、山歌亦可以与“经”并立。其实“诗三百篇”原亦古代之童谣、山歌也。《金刚经》云:
是法平等,无有高下。
只要“思无邪”就是“法”。佛法平等不是自由平等的平等,佛说之法皆是平等。佛先说小乘,后说大乘,由空说无,说有见空。天才低者使之信,天才高者使之解,无论如何说法,皆是平等。
或谓佛虽说有大乘、小乘,其实佛说皆是大乘,皆可以是而成佛。“南无阿弥陀佛”
六字,最低之小乘,然而也能成佛。故佛说“大开方便之门”,门无大小,而入门则平等也,与静安先生所谓“不以是而分优劣”一也。
今所言诗,只要是诗就是法。
孔夫子对于《诗》,有“思无邪”之总论,尚有分论。
子曰:“小子何莫学夫诗?诗可以兴,可以观,可以群,可以怨,迩之事父,远之 事君,多识于草木鸟兽之名。”(《论语·阳货》)
这是总论中之分论,前所说是总论中之总论。
说得真好。无怪夫子说“学文”,真是学文。忠厚老实、温厚和平、仁慈、忠孝、诚实,溢于言表。这真是好文章。每一国的文字有其特殊之长处,吾人说话、作文能够表现出来便是大诗人。中国方字单音,少弹性,而一部《论语》音调仰抑低昂,弹性极大,平和婉转之极。夫子真不可及,孟子不能。
汉学重训诂,宋学重义理,此本难分优劣。汉经秦“焚书”之后,书籍散乱亟待整理;及宋朝书籍大半整理就绪,而改重义理,亦自然之趋势也。今讲《诗经》,在文字上要打破文字障,故重义理而兼及训诂,虽仍汉宋之学而皆有不同。
“诗可以兴,可以观,可以群,可以怨。”读此段文章,“可以”两字不可草草看过。
兴:感发志气。起、立,见外物而有触。
生机畅旺之人最好。何以生机畅旺就是诗?“昔我往矣,杨柳依依。今我来思,雨雪霏霏”(《诗经·小雅·采薇》),读之如旱苗遇雨,真可以兴也。
观:考察得失。(得失不能要,算盘不可太清,这非诗。)
不论飞、潜、动、植,世界上一切事皆要观,不观便不能写诗。“《诗》云:‘鸢飞戾天,鱼跃于渊。’言其上下察也。”(《中庸》十二章)察犹观也,观犹察也。鸢代表在上一切,鱼代表在下一切,言此而不止于此,因小而大,由浅入深,皆是象征,此二句是极大的象征。“举一隅不以三隅反,则不复也”(《论语·述而》),举其一必得知其二。诗中描写多举其一以括之。
群:朱注(14),“群,和而不流”。今所谓调和、和谐,即“无入而不自得”(《中庸》十四章)。
人当高兴之时,对于向所不喜之人、之物皆能和谐。“鸟兽不可与同群”(《论语·微子》),人与鸟兽心理、兴趣不同,是抵触,是不调和,如何能同群?以此言之,屈子“举世皆浊我独清,众人皆醉我独醒”(《楚辞·渔夫》),人、事、物皆看不中,生活只是苦恼,反是自杀为愈也。贾谊(15)虽未自杀,但其夭折亦等于慢性的自杀。
“诗可以群”,何也?诗要诚,一部《中庸》所讲的就是一个“诚”,凡忠、恕、仁、义,皆发自诚。所谓“和而不流”,“流”,是无思想、无见解,顺流而下。
怨:朱注,“怨,怨而不怒”。其实也不然,《诗》中亦有怒:
人而无仪,不死何为。
(《相鼠》)
望文生义,添字注经,最为危险。最好以经讲经,以《论语》注《论语》。
此二句,恨极之言,何尝不怒?
唯“不迁怒”(《论语·雍也》)也。
夫子承认怒,唯不许“迁怒”;许人怒,但要得其直。此世法与出世法之不同也。
基督:“人家打你的左脸,把右脸也给他。”(《圣经》)
释迦:“无我相,无人相,无众生相,无寿者相。”“节节肢解,不生嗔恨。”(《金刚经》)(16)
子曰:“以直报怨,以德报德。”(《论语·宪问》)
基督“要爱你的仇人”,释迦“一视同仁”,都是出世法,孔子是最高的世法。西谚曰:“以牙还牙,以眼还眼。”(17)孔子不曰“以怨报怨”,报有报答、报复之意。“以直报怨”是要得其平;“以牙还牙”,不是直。在基督、释迦不承认“怨”;夫子却不曾抹杀,承认 “怒”与“哀”,怒与哀而怨生矣,而“怨”都是直。
“怒”、“怨”,在乎诚、在乎忠、在乎恕、在乎仁、在乎义,当然可以怒,可以怨。
《论语》之用字最好,“可以兴,可以观,可以群,可以怨”,沉重、深厚、慈爱。读此段文章,“可以”二字不可草草放过。
夫子之文,字面音调上同其美,而不专重此。
“诗可以兴,可以观,可以群,可以怨”,此是小我,但要扩而充之——“迩之事父,远之事君。”(释迦不许人有我相。)“事父”、“事君”,代表一切向外之事,如交友、处世,喂猫、饲狗,皆在其中。事父、事君无不适得其宜。我本乎诚,本乎忠、恕、仁、义,则为人、处世皆无不可。(切不可死于句下。)
“多识于鸟兽草木之名。”朱子注:“其绪余,又足以资多识。”(《论语集注》)夫子所讲是身心性命之学,是道,是哲学思想(philosophy)。“多识于鸟兽草木之名”,何谓也?要者,“识”、“名”两个字,识其名则感觉亲切,能识其名则对于天地万物特别有忠、恕、仁、义之感,如此才有慈悲、有爱,才可以成为诗人。
民,吾胞也;物,吾与也。(张载《西铭》)
天地万物与我并生,类也。(《列子·说符》)
仁者,爱人。(18)(《论语·颜渊》)
孔子举出“仁”,大无不包,细无不举,乃为人之道也。民,我胞也;物,我与也。扩而充之,至于四海。仁,止于人而已,何必爱物?否!否!佛家戒杀生不得食肉,恐“断大慈悲种子”。必需时时“长养”此“仁”,不得加以任何摧残,勿以细小而忽之。凡在己为“患得”,在他为“不恕”者,皆成大害,切莫长养恶习,习与性成,摧残善根。
孔子门下贤人七十有二,独许颜渊(19)“三月不违仁”(《论语·雍也》)。(佛:慈悲;耶:爱;儒:仁。)此是何等功夫?夫子“造次必于是,颠沛必于是”(《论语·卫灵公》),念兹在兹。
为什么学道的人看不起治学的人,治学的人看不起作诗的人?盖诗人见鸡说鸡,见狗说狗,不似学道、治学之专注一心;但治学时时可以放下,又不若学道者。
道——圆,是全体,大无不包,细无不举;
学——线,有系统,由浅入深,由低及高;
诗——点,散乱、零碎。
作诗,人或讥为玩物丧志,其实最高。前念既灭,后念往生;后念既生,前念已灭。吾人要念念相续,言语行动,行住坐卧,要不分前念、后念,而念念相续,方能与诗有分。这与学道、治学仍是一样,也犹同“三月不违仁”。“多识于鸟兽草木之名”之意也在此,为的是念念相续,为的是长养慈悲种子。
“少年不足言,识道年已长。”(王摩诘《谒璿上人》)年长则精力不足,寿命有限,去日苦多,任重道远,颇颇不易。孔子曰:“加我数年,五十以学《易》,可以无大过矣。”(《论语·述而》)识道何易?
诗便是道。试看夫子说诗,“兴”、“观”、“群”、“怨”、“事父”、“事君”、“多识于鸟兽草木之名”,岂非说的是为人之道?夫子看诗看得非常重大:重,含意甚深;大,包括甚广。
《论语·季氏》载:
(孔子)尝独立,鲤趋而过庭,曰:“学诗乎?”对曰:“未也。”“不学诗,无以言。”鲤退而学诗。
夫子两句话,读来又严肃、又仁慈、又恳切。“不学诗,无以言”,“无以”是感。
学,人生吸收最重要在“眼”。俄国盲诗人爱罗先珂(Epomehk)(20)四岁失目,他的诗代表北方的沉思玄想,读了总觉得是瞎子说话。发挥方面最主要在“言”。言,无“义”不成,辞“气”不同。常谓作诗要有韵,即有不尽之言。夫子说话也有韵。《世说新语》中之人物真有韵,颇有了不得的出色人物,王、谢(21)家中诗人不少。
孔子论诗还有:
子曰:“诵诗三百,授之以政,不达;使于四方,不能专对。虽多,亦奚以为?”(《论语·子路》)
子曰:“兴于诗,立于礼,成于乐。”(《论语·泰伯》)
子谓伯鱼曰:“汝为《周南》《召南》矣乎?人而不为《周南》《召南》,其犹正墙面而立也与?”(《论语·阳货》)
以上,孔门诗法总论之部。
作为一名对中国传统文化,特别是经典著作有着浓厚兴趣的读者,《中国经典原境界》这个书名无疑抓住了我的眼球,让我对书中可能包含的深刻洞见充满了期待。然而,当我深入阅读后,却发现这本书的内容与我原本设想的“经典解读”大相径庭。它并未直接切入《大学》、《中庸》等儒家经典的核心概念,也未曾对《庄子》的逍遥游进行细致的剖析,更没有对中国古典诗词进行深入的文学鉴赏。相反,作者以一种极为写意和朦胧的方式,铺陈开来的是一系列富有东方哲学色彩的画面。这些画面,更像是作者在脑海中构建的某种精神空间,通过文字进行转述。我读到的是关于山川河流的壮丽景象,是关于古老遗迹的静谧氛围,是关于某种难以言说的东方情愫的流露。书中的文字,充满了诗意和想象力,营造了一种超脱世俗的境界,但这“境界”的来源和具体指向,却显得格外模糊。我试图在其中寻找支撑这些意境的经典理论或思想根基,但这些连接点似乎都被有意无意地省略了。这本书更像是一种对中国古典意象的碎片化提炼,然后以一种非常个人化的、非学术化的方式进行呈现。它提供了一种感性的体验,一种视觉化的联想,但对于那些渴望从中国经典中获得思想滋养的读者来说,可能会感到意犹未尽。
评分坦白说,我带着对“中国经典”这个标签的期待来阅读《中国经典原境界》,原以为会是一场与先贤智慧的深度对话。然而,这本书的内容并没有如我所愿地深入探讨儒家、道家、法家等诸子百家的核心思想,也没有对《诗经》、《楚辞》等文学经典进行细致的文本分析。相反,它展开了一系列令人目眩神迷的叙述,仿佛是从历史的尘埃中打捞出的零散碎片,又像是从古老传说中提炼出的意象。书中的文字,极富表现力,描绘的场景宏大而富有想象力,充满了古代中国的哲学气息,但这些描述并未与具体的经典著作建立起清晰的联系。例如,书中描绘了“云深不知处”的山林,以及“孤帆远影碧空尽”的江面,这些意象无疑是中国古典美学的典型代表,但作者并没有将它们与具体的诗句或故事相结合,而是将它们作为独立的意境来呈现。我花了很多时间试图去捕捉其中蕴含的“境界”,但这种“境界”似乎是作者自己构建的,与我熟悉的经典文本中所表达的“境界”有着微妙的差异。我一直在寻找那些能够指导人生、启迪智慧的经典语录,或是一些对经典思想的独到见解,但在这本书中,我更多地感受到的是一种朦胧的美感,一种难以言喻的氛围。它更像是一场作者主观视角的意境营造,而非对中国经典本体的深入挖掘与解读。
评分我是一个对中国古典文学怀有深厚感情的读者,总是渴望通过阅读来汲取古人的智慧,感受中华文化的博大精深。当看到《中国经典原境界》这个书名时,我满心期待能从中找到对那些耳熟能详的经典著作的全新解读,或者是一些鲜为人知的古代智慧的启示。然而,当我翻开这本书,展现在我面前的,却是一幅幅由文字构筑的,宛如水墨画般写意的场景。书中并没有直接引用《红楼梦》的细腻情感,也未曾解析《三国演义》的权谋斗争,更没有深入探讨《孙子兵法》的军事战略。取而代之的,是作者以一种极为浪漫和抒情的笔调,描绘了各种充满东方韵味的意境。有时是苍翠的山峦,云雾缭绕,仿佛能听到仙乐在回荡;有时是古老的庭院,月光如水,静谧中带着一丝淡淡的忧伤;有时又描绘了行走在荒野中的孤独身影,他们的目的地模糊不清,他们的故事也未曾展开。我试图在这字里行间找到与经典相关的蛛丝马迹,比如某种哲学思想的体现,或者某种历史事件的隐喻,但这些都显得异常模糊和抽象。这本书所传达的,更多的是一种氛围,一种感受,一种基于对中国传统文化意象的个人化演绎。它让我感受到了一种飘渺的美,但却未能让我触碰到中国经典最核心的、最具指导意义的部分。
评分我一直对中国的古典文学和哲学著作怀有深深的敬意,总是希望从这些宝贵的遗产中汲取养分,提升自己的认知。因此,《中国经典原境界》这个书名,自然而然地吸引了我的注意,让我以为能在这本书中找到对中国经典思想精髓的深刻剖析。然而,当我翻开书页,扑面而来的却是作者以一种极为浪漫、抒情甚至有些飘渺的笔触所描绘的种种意境。书中并没有对我所期待的《论语》中的仁爱,《道德经》中的无为,或是《尚书》中的政治智慧进行直接阐述。取而代之的是,作者将笔墨聚焦于一系列充满中国传统文化符号的场景:烟波浩渺的江河,巍峨耸立的山峦,古朴斑驳的建筑,以及一些若隐若现的人物剪影。这些描绘无疑具有很强的画面感和感染力,它们成功地构建了一种独特的东方美学氛围,让人仿佛置身于一幅幅流动的山水画卷之中。但我一直在寻找的,是那些能够指导我们认识世界、安顿心灵的经典思想的具象体现,是那些能够帮助我们理解“何以为境界”的深刻论述。这本书所呈现的,更像是一种基于对古典意象的个人化想象和情感抒发,它提供了一种感官的愉悦和精神的漫游,但对于希望深入探究中国经典“境界”背后的哲学内涵的读者而言,这本书的内容显得过于抽象和疏离。
评分初拿到这本《中国经典原境界》,书名本身就带着一种深沉的引力,仿佛能将人带入一个古老而神秘的国度。我是一名对中国传统文化情有独钟的读者,尤其迷恋那些蕴含着智慧与哲思的经典著作。然而,当我翻开这本书时,看到的并非我预想中的《论语》解读,也非《道德经》的阐释,更不是《易经》的玄奥解析。书中的内容,似乎更侧重于描绘一种更为空灵、更具画面感的世界。它没有直接引用古籍中的只言片语,而是通过大段大段的意境描绘,构建起一系列场景,这些场景充满了山水、云雾、古迹,偶尔点缀着一些模糊的身影,仿佛是中国古代文人墨客笔下的写意画,又像是梦境中流转的片段。我试图在这些文字中寻找与经典相关的线索,例如某个时代的历史背景,或是某个学派的哲学思想,但这些都显得格外隐晦,甚至可以说是缺失。书中所呈现的,更多的是一种氛围,一种情绪,一种无言的意境。有时候,我感觉自己仿佛置身于一个被遗忘的庭院,听着微风拂过竹林的沙沙声,看着夕阳余晖洒落在古朴的石板路上;有时候,又像是站在高耸的山巅,俯瞰着云海翻腾,感受着自然的壮阔与自身的渺小。这种体验是独特的,但对于一个期望深入理解中国经典“境界”的读者而言,多少有些隔靴搔痒。我期待的是能够触碰到经典的肌理,理解其思想的深度,但这本书似乎走了一条完全不同的道路,它更像是在为经典绘制一张抽象而诗意的地图,而非直接展示经典本身。
评分好评 好书值得珍藏 双十一划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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评分一个文艺青年买的
评分送货快 书很好 一直在京东买书 很好很好~~~~~~~~~~~~~~~~~~~~~~~
评分包装很好,有封塑的,希望能带来好运气!
评分质量还可以 只是外观磕碰 这个袋子装的实在恼火
评分内容经典,印制精美,好书值得拥有。
评分最喜欢的一套讲诗词的书,没有之一……全部买回来收藏
评分正版与盗版混合卖的。差别很大,尤其盗版的纸质差很多。当然618优惠卷放在那里,要求也不能太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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